小时候,我有个朋友,她是我的邻居,比我小几岁,经常在一起玩耍,也经常发生矛盾,我经常被她妈妈训斥,训斥我欺负小孩子,我们就是一对打不散的欢喜冤家。
她的奶奶年轻时就守寡,独自一人带两个孩子,身单力薄,经常被人欺负。后来,她奶奶心疼自己的侄女无人照顾,又把侄女带到家里养活。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儿女忽成人,到了成婚的年龄了。多次说媒,为了不让侄女受人欺负,最终决定让自己的儿子迎娶了自己的侄女。亲上加亲,本来是好事,可不曾想,生下来两个孩子都得了病,为了给孩子治病,花了不少钱,家中更是困难了,幸运的是两个孩子最终都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了,也不枉费家人一片苦心。这算是我们那里,关于近亲结婚不好的教科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两家的家长特别要好起来,两家经常串门,也经常互相送家里的好东西。记得有一次,爸爸买了一只烧鸡,给她家送去半只,这在当时可很金贵了。因为我的姐姐们先后外出工作,爸爸的工资相对比较高一点,生活很殷实,爸爸为我们改善伙食的机会也多了起来。虽是亲上加亲,可成了夫妻,吵起架来的气势和一般夫妻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爸爸经常当和事佬,去她家里劝架,我爸爸德高望重,说上几句话还是挺管用的。但次数多了,大家都没了兴致,习惯了他们吵架了。
朋友的姑姑找了老公,二人很相爱,工资也挺高,她姑姑是个孝顺的女儿,所以经常救济娘家,时常买点好东西送过来,连我都羡慕她有个这么有钱又好的姑姑了,有时我去她家,也能顺便蹭点好吃好喝的,于是我也盼望她姑姑的到来。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姑姑拿来一个,黄澄澄圆滚滚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看着都流口水了,我粘在她家,什么也不说,就是不离开。她奶奶也没有张口说让我吃,我干着急也没有办法。过了一会她家里聚集了很多人,有的是她奶奶叫来的,其中也有几个大人。她奶奶让我们都坐好,然后用刀把果皮剥了,取出里面的果肉,又用刀分成小块,分给我们在场的人。有人问:“这是什么东西?”她奶奶说也不知道。我们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品尝,看上去像橘子,但橘子又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小小的一块,我们好像吃了很久,也很满足。这么好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名字,成了一个迷,深深地藏在我的心里了。直到我长大以后,自己工作了,有了工资,可以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不知什么时候,水果摊上一种水果吸引了我,果皮黄黄的,样子圆圆的,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后来经常吃到这种水果,记住了它的名字——柚子。每一次吃,都能打开我记忆的大门,起初我不能确认,因为时间太久远了,后来我越发认定了,当年在朋友家吃的不知名的神秘水果就是柚子。
现在很容易就能吃到柚子了,它成了一种很普通很熟悉的水果了,但是在二三十年前,应该在大城市才能买到这种水果,并且应该很贵了。她们家里经济那么困难,但是她们拿出如此金贵的稀罕之物,与邻居分享。这小小的一块水果,和那半只烧鸡比起来,在我心显得是那么巨大。
普通的甚至有些穷的人,却有一颗金子般闪亮的心灵。每次吃柚子,我的记忆都会回到那一刻,今天从我心中汩汩地流淌出来,记录在这里,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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