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患有“奇怪毛病”的孩子。在经受震动、摇晃的刺激的时候,内耳会迷路不能很好的适应和调节兴奋性增强从而导致神经功能紊乱,出现呕吐、头晕的状况。它有个学名叫“晕动病”。更直白一点,它叫晕车。出租、公交、大巴没有一次不晕的昏天暗地。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火车,你坐火车不晕车”。
总是恍惚记得,小时候奶奶还在的时候领我坐火车去走过亲戚。可是问起母亲每次回答都是她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好吧,姑且当我18岁之前没有坐过火车,但我就是坚信,坐火车出行我不会出现这种“怪病。”所以,在十八岁那个转折之年,毅然决定坐火车去大学。可是恰巧学校就坐落在那条被人们戏称为“全中国最繁忙的铁路线”之上。火车要从东北绕过华北再到呼和浩特。
2010年的夏天,我到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就是:一票难求。托朋友、连夜排队,几乎所有的方式都用上了,依然只能“望票兴叹”。临近开学,朋友弄到几张站票,一咬牙,“走”!
到底是第一次离家那么远,父亲坚定的必须送我。多劝一句就会挨训斥。以前最喜欢的小说,字典,故事书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衣服,生活用品也是满满一个行李箱。吃的,喝的满满两大袋。那个时候竟然真的不知道轻装上阵。
24小时的行程开始了,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那辆组装的绿皮车究竟是叫L334还是L344,但我依然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父亲我俩像逃荒一样,拎着大包小包在拥挤的车厢里摇摇晃晃,终于有人下车,只有一个位置,父亲就是不肯坐。他的理由很简单,“坐着睡不着。”
于是他拿着报纸走到车厢一端的水池旁边,把报纸铺在地上,就那样睡了起来。就那样蜷缩着睡,那会火车已经走到了小学的时候学过的詹天佑石像那里,已经接近凌晨,我记不得我当时有没有说话,但我真的就那样坐着,不睡觉。就那样看着窗外,看漆黑的夜,看朦胧的山,看山洞的岩壁······
终于到了,收拾好东西,隔了一天父亲又坐同一条线路的火车回去。直到今天我也没有问过父亲回去的情景是怎样。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觉得把我一个人放在千里之外很难受,回到家里就哭了,恰巧父亲和我说过母亲同样的情形。
现在,大学毕业,工作,离开了那座城市,但偏偏回家的路线依然是同一条,我依然是那个习惯,坐在火车上从来不睡觉。总觉得这一睡会太沉。
这条路线,来了往,往了来,带着我一次次体验着离别,开始,又离别。
我一直知道,这一列火车,不仅仅是一场旅途,之于我,它更是沉甸甸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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