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非常会写故事的人,文笔很一般,但是这些故事我想记载下来。
故事里出现的人物,是我,我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就会是你和你身边的人,希望这些故事能让你感受到一点安慰。
不得不承认我有写自传的嫌疑,虽然我只有20岁,但是我的人生中发生了不少我觉得值得记录的事,分享给大家。
第一章 K
一
八月12号的太阳非常耀眼,但是清风徐徐,街道两旁的树被吹动,树叶拥抱彼此又躲开,发出好听的蜂鸣声,还有草木的清新香气。看得出来走在脏乱拥挤街道的人,心中的烦闷与疲倦也得到了一丝丝抚慰。
护士急急忙忙的赶向病房,心里暗暗想着今天这对奇怪的病人。产妇接近临盆的时候居然和朋友去跳四小天鹅芭蕾舞,觉得不适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医院里。先生不但不着急反而不紧不慢的买了一份妻子爱吃的麻辣烫回来陪床。这是多么奇怪的一堆新新父母呀!护士想着又加快了脚步。
陈米雯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圆圆的眼睛配上上帝亲手捏造的细长的眉毛,鼻梁有点塌但是鼻尖灵巧可爱,就像雕塑上的少女,双唇长得恰恰合适,笑起来更添几分少女的娇憨。这就是那位跳着四小天鹅被送进医院的准母亲,正在和丈夫有说有笑的谈论今天在KTV唱得歌,直到护士进来,她好看的笑眼上才终于有了一丝担忧。
“胎儿脐带绕颈,不能等预产期了,主任已经安排了手术室,我来送您过去。”护士说到。
陈米雯只能惋惜的看了一眼一口没吃的麻辣烫,然后带着几分忐忑又激动的心情被丈夫和医生推进了产房。
不得不说陈米雯是被上帝偏爱的女孩,除去胎儿绕颈这个小插曲,她成为母亲的时刻可以说没有任何波澜与痛苦。
小婴儿用一声啼哭和这个新世界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沉沉睡去,是个丑孩子。护士拿起软毛巾把婴儿裹起来,把她抱出产房。此时在产房门口靠着墙看天花板的男人就是孩子的父亲,陈米雯的丈夫,姜冬岭。
这个孩子能活下来可以说姜冬岭功不可没,之前几次产检都显示婴儿有先天不足,陈米雯非常坚持不想要一个有缺陷的孩子。
“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的,我不要我的孩子一辈子活得低人一头,被人欺负,我希望她健健康康,像我们一样体验人间所有快乐。”
“不行这是我的孩子,我这一生就认定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要见到他,哪怕真的有问题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陈米雯心里清楚丈夫做得决定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在1999年8月17日,他们的女儿出生了。
护士把这坨团团的小生命递到姜冬岭手里的时候,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他心头,不是喜悦激动而是感激和敬佩,就像被一种神迹的突然降临击中了一样。据他本人回忆,他说:
“这是奇迹,生命的奇迹,科技永远创造不了这样的奇迹。”
这个女孩不仅没有任何生理上的问题,而且体重血液检查呼吸频率都堪称完美,一个健康透顶的满分婴儿。
这个让姜冬岭和陈米雯从不靠谱的社会青年变成成熟的男人女人的孩子,一直到四岁才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字,在这之前姜冬岭给她起名叫K。在1999年,一个出生在新疆乌鲁木齐的小孩叫K。产检的滑稽事件在这个婴儿出生后也没有消失,似乎她注定要拥有与众不同的生命轨迹。
二
“三天了,三天了,这个孩子没睁开过一次眼睛!姜冬岭你说的产检肯定是错了我们女儿很健康那为什么她不睁眼睛?”在尝试完所有方法都不奏效的陈米雯终于爆发了。
“要不然我们再请一下医生和护士,我们小K不会是先天性眼盲吧?”说这话的人是陈米雯的父亲。
陈米雯的父亲林先生是上海人上山下乡的时候来了新疆,早年学习俄语,后来做了电力工程师。林先生本名叫林仲存,因在家里排行老二而得名,一个存字乃是给予了惠存的吉祥之意。林先生长得和女儿一样显小,喜欢穿卡其色的裤子配上皮衣外套,走起路来慢慢悠悠,配上他灰蓝色的眼白和浅棕色的瞳孔,颇有几分洋人派头,加之他性格又温文尔雅,所以大家都叫他林先生,久了也就少有人记得他本名是什么。
他20出头变结了婚,娶了同校化学系的女生陈曼诗,陈曼诗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身上却有新疆姑娘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强势,二人性格互补自然是过得极有声色。
陈米雯是家中第二个孩子,前头还有一个大她九岁的哥哥跟着林仲存姓叫林烁。陈曼诗30几岁时才有了女儿又生得灵巧可爱,倍受宠爱,所以陈米雯自然也就随了母姓。
林家爱女儿是出了名的,所以小外甥女出生三天了还未睁开眼睛,让历来平和的林先生也有些情绪失控,吓得小护士赶忙小跑着去请大夫来看。
K的清梦是被医生用酒精棉球擦拭眼睛而打断的,林仲存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单眼皮小眼睛虽然还是婴儿但眼神中似有几分轻蔑,对这个世界不怎么看得上。这个眼神给林仲存的心灵带来极大的震动,一直到他80几岁的时候也逢人就说起这件事,他说得时候K便故意场景还原吓吓老爷子,把陈米雯气得不轻。总之,小K就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些插曲和她后来的折腾程度相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繁星比皓月,如果说姜冬岭幻想中的女儿是小公主,那K就是欺负公主的小魔王转世。
K 的爷爷本是山东汉子,10 几岁参加革命便就来了新疆,天池清澈透亮的水也没能改变他内敛的性格,他的情感总是和齐鲁大地的礼节一般,繁杂而又隐忍。小孙女的到来并没有使得他表情有太大变化,唯独是早早就准备好的木制小床暴露了他对新生命的期待与爱护。小床是樱桃木的,没有过多的雕刻装饰,但胜在灵巧可爱,和周遭有些古板但精致的家具倒也不冲突,反而平添了几分生机。
姜家是大户人家,姜东岭上头还有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又都有了伴侣,一大家子人都住在同一栋楼里。姜东岭的家和其他新疆人没什么不一样,偏爱欧式的华丽家具,随处可见做工精致的羊毛真丝地毯,墙壁上挂着西北诗人的字画和维族挂毯。如果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可能就是一些军人家庭才会有的军绿色生活用品,还有彰显主人性格的蒙古皮鞭,藏族剔肉刀。那对剔肉刀甚是好看,以至于他们举家离开新疆的时候舍弃了大部分零碎物品但这把刀一直跟着走南闯北。一把弯弯的短刀,刀柄和刀鞘都是金的,铸了草原民族才会有的兽型图腾,首尾镶嵌了两颗红玛瑙,刀鞘合并处则是镶嵌了一颗顶好看的绿松石。这就是姜家的全部了,也几乎是K对于那时的家的全部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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