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的生存空间

            《独立电影的生存空间》

                        林 潇

      什么是独立电影？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过去听说过地下电影，大概是指那些在程序上没有获得官方审批而进入电影市场，包括电影黑市的影片。独立电影，我想应该有比地下电影更鲜明的特征：那就是其创作理念及立场不受官方的、主流的意识形态所支配。我觉得，仅此一点还不够，独立电影应该彰显一种独立思考的导向，既不媚官也不媚众，能够摒除来自政治和商业的权力干预，在较为自由的状态下制作电影。在这种导向统摄之下，处理题材、内容、视角、技巧和价值评判等问题。说实话，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但也有电影在这方面做得不错。譬如前段时间公映的影片《我的诗篇》，将镜头对准打工诗人这一小众群体，获得不错的反响。展现打工族艰辛生活的影片很多，这部片子却拍出了别样的风格——它借助诗歌这一敏感幽微的路径探索了打工者的内心世界。角度新，挖掘深。 这算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带着这样一些思考来审视这五部电影，我的观感各有不同：初看《1989》，以为是关于“八九事件”的电影，继续看下去，讲述的却是一个1989年生年轻人的生活。他从乡村到城市，从国外到国内，失魂落魄地四处晃悠，过着荒唐而又暗淡的生活。“性”是他生活的主题。他从性中看到了“阶级”，看到“金钱”，看到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虽然是故事片，但其政治隐喻的企图却是很明显的。影片以男主角的各种“性事”消解了官方对“八九事件”貌似义正严辞的评论，颇有反讽的功效，同时以男主角的个人经历折射出“八九风波”后，中国社会的沉沦和糜烂。本来电影立意不错，可惜影片拍得过于简单粗糙，政治讽喻也显得有点生硬和不自然。

《行者问道》这部片子的叙事风格像古琴曲一般闲雅舒缓，拍得像音乐散文一般优美，镜头细腻地记录了一座寺庙出家人的日常生活。这部影片虽是纪录片，却巧妙地运用色彩、蒙太奇，音响制造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效果，譬如在叙述寺庙文革遭破坏的历史时，胶片颜色突然从黑白基调变黄变红变绿，连猫的眼睛也变成狰狞的红色，配上阴森诡异的音乐，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种带有主观色彩的艺术手法丰富了影片的表现力，不过，在运用上似乎有点越界，譬如僧人默祷时，两耳突然喷出烟雾，像是有特异功能似的，这样的特效反倒破坏了纪录片的真实感。

《走向绝境》这部片子讲述了两个出生在农村的兄弟离家打工的故事。片子着重展现了打工生活的艰苦、繁重、单调、暗淡。面对同样的命运，哥哥选择忍辱负重地活着，弟弟却在哥哥结婚这天选择了自尽。对两种生活态度，我难以评判谁对谁错。只能都给予理解。看后不禁想到，当大多数年轻人都感到生活没有希望时，社会的希望又在哪里？这部片子到底是纪录片还是剧情片，我有点恍惚，大概两种成分皆有吧？纪实和虚构的界限该如何把握不知在专业上有什么说法？

《艺术民工》这两部影片通过对拍摄者的拍摄，获得了两种视角。朱晓光用镜头记录的生活和他自己的生活交织在一起。那种独特的生存状态，那些鲜活有趣的细节吸引人看下去。尽管生活艰辛，朱晓光脸上的笑容仍然很灿烂，尤其在第一集，那是被青春和理想照亮的面庞。第二集，拍的是15年后的朱晓光，尽管艺术理想几乎破灭，他对生活的乐观和对自我价值的守护仍然打动人心。

这几部电影都是通过底层和边缘来透视社会。我个人比较喜欢《行者问路》和《艺术民工》（1，2）觉得这三部影片从内容到艺术技巧都把握得不错。

当下社会，独立电影生存的空间其实很大。首先，官方为了粉饰太平，故意遮蔽、歪曲的政治社会事件很多。一些所谓的敏感事件发生时，官媒被封口，不敢触及，却应该是独立电影施展拳脚的时候，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很大的风险，但我相信，这些珍贵的影像在未来的价值会不断凸显。其次，社会生活多元化也给独立电影带来机遇。在人们熟知的主流生活形态之外，还有一些边缘化的生活样态存在。这些都给独立电影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独立电影，既是态度也是实践。对它的发展，我愿意给予关注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