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情海愁深
“二姐，大姐什么时候回来呀？”赫连清站在窗前望着城外的方向，背后传来三妹赫连湘奶声奶气的问话。她今年才十岁，比赫连清整整小了一轮。
“唉，二姐也不知道呀。”她转过身无奈地冲着妹妹撇了撇嘴，又转过去盯着城外黑压压的树林。自从大姐赫连澄跟着玉面凤钗和鬼面凤钗去护送三公主，赫连清的悬着的心就没有放下过。大姐为人善良，又没什么心眼，她总是担心她这一路上会傻乎乎地掉进什么陷阱里去。
“大姐说领我看大戏的，这一等就是两个月，等过几天苏姹灵今年的业游就要停啦！哼！从来说话都不算数。”赫连湘的小嘴撅得老高，叉着腰仰着头，像极了昨天她哭着闹着，求她二姐在摆饰店里买回来的瓷娃娃。
“苏姹灵。”赫连清自顾自地嘀咕了一下，低下头笑了笑，这个名字仿佛把她的眉头熨平了，让她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湘湘，别着急，苏姹灵最近是不会走的，她还得等到新王登基那天献艺呢！”
“哦，这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却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回来。”湘湘一个屁墩坐在床上，两只脚上下踢着，白眼都翻上了天。“要我说呀，二姐就是个傻子。”
“哎哎哎，你这小妮子，怎么跟你姐上大人说话呢？”赫连清冷不防被小妹妹骂了，莫名其妙得很。“还记不记得你的瓷娃娃谁给买的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店里的招牌都快哭掉了，你才给我买的！”湘湘理直气壮地耍着赖，竟又把赫连清逗笑了。“好啦好啦，说吧，你想干嘛？”她都猜出是湘湘在家里闷了一天，想出去溜溜了。
“我要吃糖葫芦！喝喜莲汤！”湘湘收起了她的大白眼，仰着头，眼睛滴溜溜地转，等着二姐答应她。
“好好好，走吧，领臭妮子去吃好吃的！”赫连清走过去，弹了一下三妹的鼻子。湘湘疼得猛地向后一仰，“疼！二姐你欺负我！”说着小爪子就要往赫连清身上挠，却被二姐的手按住了脑袋，任她怎么向前抓都够不到二姐的衣襟。
“哈哈哈，别闹了，还要不要糖葫芦啦？”赫连清得意地按着湘湘来回晃动的小脑袋笑得合不拢嘴。年初母亲玉殒，年中大姐又升任了右银坠，总是军务缠身，涉险的任务不断。她这个做妹妹的每天提心吊胆，好久没有发自肺腑地笑过了。
湘湘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狼狗，上蹿下跳地穿好了衣服，围上了大姐临行前送给她的方巾，是用墨翎雀的细羽毛编织成的，顺滑得很，十分舒服。“哼！等大姐回来了，我让她收拾你！让你总是欺负我！”湘湘又冲二姐撅了撅鼻子。
“好好好，等大姐回来再收拾我，走啦走啦。”赫连清又笑了笑，推着妹妹出了门。心想着在路上闲逛，说不定会遇上苏姹灵，好几天没有见面了，到时候见了面一定给她一个惊喜。她想着，不禁撩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一个印记鲜明的三角形伤疤。
唐樱一路上紧紧地咬着牙，丝毫也没有放松，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她的脑子里不断闪回唐柃小时候的傻样，想起她仗着自己有力气就傻乎乎地去林子里抓狼，被一群狼追得屁滚尿流，只是为了过年的时候送给姐姐一个狼皮的围脖，还想起虎狼石大破敌军那天，唐柃奉旨不许出凤栖，她在大雪里跪在翡翠宫一夜请求出宫助姐姐一臂之力······她依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又何尝不心疼着她。唐樱的眼泪从眼里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她却只能骑着马昂首走在队伍最前，不能陪在妹妹身边，送她落叶归根。想到此处，她又想起唐柃手臂上三角形的伤痕，心口压的石头更重了。
世间最苦，莫若隐匿彻心之痛。
赫连澄也在想自己的妹妹们。她们没有经历过凤栖城外的这一切，也感受不到如今这女国正经历着风云变幻。不知这些阴谋诡计是否藏在黑暗之处，等待着吞噬风雨飘摇的赫连家。
所幸走到这个时候，凤栖城里的灯光已经依稀可见了。
“唐樱！”一声大喝把唐樱和赫连澄从思绪中猛拍出来。
“韩蓉莒？”唐樱看见路的正中央，一个穿着紫色铠甲的女将把钢枪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在那里，正是千面凤钗韩蓉莒。
“唐樱！你我同僚二十年，你竟然见死不救！”韩蓉莒一把把钢枪从土里拔出来，恶狠狠地指着唐樱。唐樱愣了一下，“坏了，五公主也果真遇了埋伏！”想到这唐樱心里一紧，摆手叫停了队伍，立刻策马跑到韩蓉莒面前。
“蓉莒，你误会了，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我在密林中中了计，险些命丧，而三公主的车队也遇袭，抽不出身来。”
“我们被围困在虎狼石，我令贾云舒冒死突围去找你援救，你又是中了谁的奸计！幸亏龙惋从凤栖驰援，救下了我和五公主，如若不然，恐怕今天在这和你说话的就是我的冤魂！”韩蓉莒把钢枪举起来，猛地抽在地上，石头都震得飞了起来。
听到五公主已经安然入了城，唐樱悬着的心仿佛落下了一些。
“蓉莒，你可确定你所派之人真是贾云舒？”
韩蓉莒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唐樱，你此话是何意？贾云舒每天与我同吃同住，同塌而眠，我岂能派错了人？”
“蓉莒，我知道贾云舒是你的闺伴，那你可知她是否在左肩添了新的刺青？”
“贾云舒只在右肩有一处孔雀刺青，从未新添，你问这又是何意？”
“那请问贾云舒现在何处？”
“自从去找了你，就再没回来！我还要问你呢！贾云舒何在？”
“如果韩大人确认所派之人为贾云舒，那怕是已被唐樱斩杀在唐子林。”
“什么！”韩蓉莒怒目圆睁，整个脸霎时变红，仿佛马上就要爆炸。她手里的钢枪被月光晃出一道耀眼的光影，像闪电一样冲着唐樱劈过来。唐樱一把抓住那钢枪的长柄，“蓉莒，你听我说！”
“你还有何话说！贾云舒与你无冤无仇，甚至敬你如姐妹，如上宾，你怎可杀她！”
“因为我在林中所见的贾云舒根本就是个赝品！”唐樱怕韩蓉莒的钢枪再劈过来，把长柄夹在了自己的腋下，“那个在林中要杀我之人，口口声声说要替你杀我，以除后患。贾云舒在演武场与我多次切磋，她的飞刀暗器虽常年练习，但力度和准度还远远不够，甚至连三步之外的箭靶都要反复练习才可投中。可林中之人，我与其交手时，飞刀又准又狠，远不是以前的贾云舒所能及的。而且最重要的······”唐樱顿了一下。
“林中之人，刺青在左肩，且纹路十分清晰，像是不久之前刚刚刺上。”
韩蓉莒愣住了，低下头左右思忖，唐樱感觉到腋下的钢枪没有刚才那么力气十足了。
“空口无凭，异思诡辩！”韩蓉莒猛地抬起头，把钢枪一把拽回来，趁着唐樱一趔趄，准备猛地刺过去。
“蓉莒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三公主的车队后面传过来，韩蓉莒一惊，钢枪砰地掉在地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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