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悲伤的事,是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
有一个几十年如一日就是想死的父亲是什么感受?
「梓潼接到第一个电话时,刚刚走进会场,赶紧转身出来,“那怎么着?需要我现在过去吗?”“不用吧,老为想死跟我吵,我就是太难受了。”听着电话里老妈的哭声,梓潼只有无奈,挂了电话,悄悄走进会场,看到右边角落有个空位,刚坐下,跟旁边的王姐摆摆手打个招呼,电话声突然响起,吓得她手一抖,忘记关静音了,已经很多人在回头看了,梓潼赶紧往外跑,划开接听,“喂,又怎么了?”“你快过来吧,你爸非要死。”“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正是晚高峰时间,给弟弟打电话,约好半路上去接他,梓潼已经想好到了那里就直接把人捆回家就得了,自己说在那里过得开心,春节都不愿意回家,这就又要死要活的,还让不让别人活了,真是服了。
突然狂风大作,下了一阵急雨,就像随意泼了两盆水,太阳就又窜出来了,路更堵了,看着一层一层翻滚着的火烧云,梓潼心里突然飘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不会这次成真了吧,随着车流的挪动,看着无比绚丽的火烧云,云一层一层的滚动着,变换着不同的形态,梓潼明白这次没救了,肯定是死成功了,莫名的就不想再按喇叭催前面的车了。
终于到了,天已擦黑,老妈在门口等着呢,刚停好车,老妈就扑过来:“闺女,你爸走了,非得去死,我找不到了。”“慢慢说,走了,什么意思?”“他拿着药走了,从后面小门走的,我在院里都找遍了,也没有,他们都帮着找了。”“拿了多少药啊?”“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下楼给你打电话吗?回来他就不见了,我不应该跟他吵啊。”“先别说那个了,找吧”
先回到房间,看到桌上整整2个空药板,再看看窗外正对着的小门外的黑压压的荒草地,梓潼头嗡的一下,赶紧扶住窗台,她明白路上的感觉应验了,这次没救了,与此同时,梓潼听到心里“咔”的一声,仿佛一道门关上了,坐在床上思考了2分钟,整理了一下思绪,分头行动吧,弟弟跟养老院的经理先去派出所报个案,她和其他工作人员去荒地里找吧。」
这段是去年的一段描写练习,其实也是真实的记录,并不是虚构的。
15年老妈的门球队友推荐了一家养老院,带着我爸去体验,在延庆,环境很好。那里没有瘫在床上的老人,都是一些还能蹦能跳的老人。
父亲在那里住得挺开心,体验期后强烈要求交钱办卡,难得他说高兴,全家自然没有反对的声音。他在那边认识一些新伙伴,他那些陈年旧事正好可以有人听了,我们也松了一口气。
16年5月23日,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突然吗?他想死不是一天两天了,拒绝去看病,拒绝吃药,拒绝任何对健康的建议。不突然吗?事情发生的一瞬间还是把大家打蒙了。
他带着一把安眠药离家出走一样消失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我们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找了一周,也是在那几天,让我体会到互联网的强大。
我和弟弟又租了自行车把附近的村道小路,汽车进不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最后还是在养老院小门出去的荒地里被发现了,在荒草的深处。发现的人报警,因为看见老年证上的名字,警察直接就通知我们了。
从那天到找到他,到现在,我没有哭过,只觉得悲伤被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只剩理智,仿佛在帮外人。
很长时间了,我提不起精神认真做任何事,每天都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每天上万次的提醒自己,这样不行,但是脑海里的声音太多了。
对我爸的死,朋友们都尽量避免刺激我,我也不想刺激任何人,但是有些话有些场景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从那天接到电话就觉得心脏一紧,到今天都能感觉到一个角落是拧在一起的,听着很矫情,但对我是真实的,只在梦里哭到西斯底里,现实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一直被训练活在理智和坚强中,我的情绪和感受好像从来都不重要,我只要明白道理,理智的想问题处理问题就行了,不能哭,也不用哭。
我现在特别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能让我痛快哭一场,不用考虑形象,不用考虑对错,不用考虑后果,不用考虑他人的评判,只是像孩子一样,痛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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