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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柔情(一)

似水柔情(一)

作者: 纳雪兰琴 | 来源:发表于2017-11-30 08:40 被阅读0次

            似乎,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似乎,这是我对以前生活的背叛。她出现时,已经有人送过了她玫瑰,而那时的我,已经无法容纳另一个女人进入我的生活。可是,我还年轻,在故事本该结束的时候,我押上残存的青春,在浩浩荡荡的沙尘烟雨中,在黑漆的生命长河里,任性而无悔地闪耀。这是一段平凡却刻骨的情事,不论他人如何评论,只要她眼中,我曾经辉煌过,就足够了。

            她,我该如何称呼,我该如何形容,我曾亲口说,她在我生命中无人可比。有时,她躺在我怀里,像夜晚的星辰静静睡去。有时,昏黄灯光下,她转身走来,多么妩媚。有时,我不禁会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深深一吻。有时,我会一把抱住她,像抓住等待已久的猎物,紧紧不放。有时,我抬头看见她房子里灯光灭了,才一步一步踱回家。有时,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手机发来信息,也许是她,是她。

            我常常想,我和她已经在这条船上走了好远,要么一起到达彼岸,要么一起沉沦大海。所以,故事必须继续。

            初见她,就如同看见美丽的花朵,忍不住探下身子,深深轻嗅。就让时光回到四月吧,我们相识的最初。

            那时,丁香花盛开,我仿佛突然失忆,忘记了冬季的萧寒。四月,饭桌上可以点上两杯冰啤,碰撞出一片清脆的浪花。四月,无法忘怀的一天,我在办公室里初次碰见她,简单几句寒暄。

            她是中文系的!我不禁暗自高兴,我也是!脸上的兴奋不知她看到没有,我寂寥的工作生涯里就像突然降下一颗救星,让我不再浸泡在别人的虚伪应承中,不用再深陷那些无聊话题中而无人救赎。那一刻之后的日子,她就像我的酒杯和希望,陪伴我在望不到头的沉沦生涯中一路哼唱。

            她常常问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是否就喜欢上了她。我说,没有,但又告诉她,我爱上的是一个人的灵魂,在没有感受到她灵魂深处的寂寞和渴望时,我怎么可能跟着她跳跃的步伐,直到森林的深处呢!

            我记得她衣着朴素,站在人群里不怎么说话,然而,她的笑声却比别人的幽默更吸引我。看她孤单坐在那里,不与其它同事说笑,我就心生忧虑,我愿在这枯燥和无趣的时光里,陪她坐一坐。我走到她跟前坐下,随便和她聊着,看见花就聊花的娇美,看见天空就回想过往的岁月,她会沉默,会突然赞同,会咯咯笑起。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善谈,所有人都以为我平凡无奇,而我却要在她面前做那个侃侃而谈的人,我渴望我的平凡在她眼里发出独特的光芒。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让我着迷,仿佛在谈恋爱,可我不允许自己爱上她。我深知爱上一个人不是难事,可是,有些人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遗憾。那时候,我没有想像过我会爱上她,更无法想象她在我生命里竟如朝阳一样赐予我希望,如雨水浸透衣衫般送给我鲜花一样的怀念!

            有时候,命运就是让你去承受那些你一直抗拒的事情。我不能爱她,然而,她终究是让我爱上了,我终究是爱上她了。

            那天,我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头的活没做完。我抬头看看她,她低头忙着,我从她身旁走过,想问问她忙得怎样,可是有这个必要吗?我回到座位上,突然,一股焦躁的火焰,一串急促的电流,从我的心,我的胃,我的眼睛里四散开来。不行,不对,这怎么可能,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感觉!我站起要去找她,可我怎能带着这样的感情找她!一个上午,这种感情困扰着我。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她产生了不应有的感情。

            我一人坐在河边,春水是未嫁人的姑娘,在情郎面前有几分羞涩,有几分大胆。夜幕慢慢降临,夕阳的余晖投射水面,晃晃悠悠,懒懒散散,不一会,水中央那最后一点火花也随夜风而去,迎来河水岸边一盏盏桔黄灯光的默默柔情。宽阔宁静的河面不能使我心绪平静,我如一片绿叶从风中坠落河面,一会东游,一会西漂,一会打旋,一会上下鼓动。突然间,我看到一个女人,从河的另一边走过,心中的那片叶子突然翻腾起来,我的目光也因那个女人的背影而如弦绷紧。是她?她也来这边了?我紧跑两步,借着昏黄的灯光想再看清些。她和一个男人走到了一起,男人高出她半个头,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包。

            不是她,也不是他。

            我见过她的包,也见过她的男友。那是一个下午,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深色大理石工作台上,她便处在这片朦胧而梦幻的反光中。我坐在她对面的办公室,眼睛透过玻璃,和这片混沌光芒打成一片,时不时搜索着光芒里的那个特定身影。过了一会,她离开了这片光。又过了一两分钟,这片光里出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她的男友,他没有找到她,就去问旁人她去了哪里。他好像接了一个电话,就朝楼道的门口走去。我默默注视着他的身影,坚定的信念促使我跟了上去。无论如何,我要去看看,就算看见后会失落,也要去看个究竟。我朝厕所的方向走去,路过的地方刚好能瞥见门口。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门口只站着一个保安。我不甘心,转身走到门口,朝楼两边仔细搜寻她的身影。在一辆汽车旁,我看见了所有。那一瞬间,我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心在狂跳,想跳出胸膛,想窜上喉咙,却只能在胸腔里四处乱撞!我朝相反的方向快步小跑,不能让她看见我,如果此时和她目光对视,对我而言是多么残忍。我跑到一颗小树下,阳光被树影分割得支离破碎,连我的影子也一起变得斑驳。我只记得我在那颗树下呆了很久,回到办公室时她已经坐在那里,脸上露出熟悉的微笑。我也笑了笑,朝她打了个招呼。按照平时,此时,我会坐到她跟前和她小聊一会,但这次,我走过去,没有坐下。我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直达窗外无边的天际。快下班了,她像往常那样和我说道,声调轻松而舒缓。她拿出包,开始收拾东西,我简单地回应了几句,眼睛始终不敢看她,只盯着她的金色小方包默默出神。

            自从这股感情侵扰我的心际,我就很少下班直接回家。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我变得沉默寡言。我常常独自躺在卧室的床上,对电视节目失去了兴趣,对晚饭的味道不再关注,对妻子买的新衣服也懒得品评,对未来的家庭生活也不愿去设想。妻子对我的变化有所察觉,但这一两年来,我向来在她面前就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她问我是否有心事,我说没有,可能是累了,可能是觉得工作没有前途吧。她安慰了我两句,我不愿再聊,就说一切都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我拿起一本书读起来,读了两页就扔在旁边。时间过得真慢,还得等一个漫漫长夜才能再见到她。

          情愫的种子就像流星划破夜空,坠落在大地,更坠落在广袤无边的心之疆域,它在人的内心碰撞激发出多情的火焰!炙热的渴求如一杯甜酒,从舌尖涌向喉咙,甘苦交集,却不忍释手。人啊,明知前方有噬人的野兽,也仍要铤而走险。也许,爱情的魅力就是这样,明明虚无一物,却让血肉之躯产生了超越一切禁锢的渴望和力量。

            在这份感情萌芽之初,理智与情感就开始兵戈相向,永无宁日。我告诫自己,情感的雷池不可跨越,然而,理智终究无法完胜。我只好告诉自己,只要不戳穿,保持适当的距离,让感情圈养在心里也是可以的吧。虽然我给自己定下这样的规矩,但爱情的念想一萌生,又岂是一个规矩所能限制住的。我本能地想着办法去靠近她,去更深入地了解她,也希望她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我的心意。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从一开始就不那么容易。我借机请她吃饭,她拒绝了。我在她心境不好时邀请她出去散步,她拒绝了。每次的拒绝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她的拒绝反倒激发出我更大的热情。每次,我给自己打开水的时候,顺手带上她的杯子一起打,她老说不用,我没有理睬,还是给她打上了。我觉得我的精神充沛,谈吐变得条理有趣,连我最缺乏的幽默感也像死火山一样突然爆发了。而我,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我喜欢上了她,日子真是愉快而充实。

            当然,在上班期间,我还是有意地让这种接触更符合常理,尽量不让别人产生误会。我把手头的工作拿到她跟前,咨询她的意见,我们一起讨论提高工作效率的办法,一起研究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我越来越发现她做事很严谨,总能提出意想不到的建议,她一丝不苟的态度老让我不禁夸上几句。有一次,快下班时,我把下午买的一块巧克力放在她桌上,说是别人给我的,让她也尝尝。她把巧克力推了过来。我脸上不知为何,红了起来,我转身走开,没有拿走巧克力。第二天,我坐到她跟前,她说巧克力还在抽屉里放着。我感到一丁点意外和失落,我用微笑掩饰了这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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