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

作者: 顺其自然abc | 来源:发表于2018-06-23 17:03 被阅读0次

    从我记事起,涉及到我与父亲的一件事就让我很不愉快。那时我可能是六七岁的光景吧,二哥常常欺负我,不是抢我的东西,就是无缘无故地骂我,我眼睛不大,他就总拿它说事,有事没事就骂我一句。放在现在我很看得开,觉得无所谓,再说自己也没觉着眼睛有多小,小而聚光总比大而无神强吧。可是那时的我一听他骂我就气炸了,吵架吵不过他,打架打不过他,就只会哭。那一次是因为他骂我还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还是和二哥有关,我委屈地哭个不停,有没有人安慰也记不清了,反正只记得一直从晚饭时候哭到人们要熄灯睡觉时,我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哭着。不胜其烦的父亲接下来的举动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父亲一把拎起蜷缩在炕沿下面的我走到屋外,又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大门外面,把我往地上一丢,转身回去时还插上了大门的门栓。在黑漆漆的大门外,我愈发嚎啕大哭,一方面是委屈,但更多的是恐惧。我一边哭一边摸起一块石头,不停地砸着大门,为了发泄愤怒,更为了给自己壮胆。记不清过了多久,也记不清谁出来开大门放我进去,只记住了对父亲的恨。

    那时,父亲在县里的打井队工作,并不常回家。从那件事以后,我更不希望他回家,即使他回家,我也从不跟他亲近,甚至躲得远远的,而且总是问母亲他啥时候走。他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一个暴君,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好像谁都不称他的心。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们总是过得风平浪静,他一回来就鸡飞狗跳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我终于长大了。在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作为我们这个家族唯一的大学生,我从此就要告别农村,过上吃皇粮的生活,父亲一反常态表现出少有的兴奋,忙前忙后地帮我又是转户口又是开团关系的,而且一有空就去街上跟村里人们去显摆。看到他这样,也许是出于逆反心理,我表现出的是更加的漠然。

    我与父亲

    我跟父亲的关系似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缓和的。

    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大学放暑假回家,我一下火车就看到了接站人群中的父亲,尽管他瘦小的身体挤在人群里很不显眼。我们随着人流出了车站,父亲骑上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镇里宽阔平坦的马路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拐上了回我们村的土路后,我明显感觉到了父亲蹬车的吃力,花白的头前倾着,脖子上的汗恣意地流着,湿透了的衣服贴在弓着的背上,脚下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那一刻我的心柔软了。那一幕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时隔三十年还历历在目。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的院子里多了一棵香椿树。每到春天香椿芽刚长出来的时候,父亲总会惦记着我这个爱吃香椿芽的幺女。我一回去,他就忙不迭地给我摘,低处的踩在凳子上摘,稍高处的站在墙头上摘,再高处的甚至踩着梯子上房摘。可父亲已是耄耋之年了呀。每逢这样的时候,我在下面总是心提着,喉哽着,手心捏着一把汗,不住地喊他别摘了别摘了,可他根本就不听,总要把够得着的都摘下来才心满意足。有时候我不想让他冒这样的险,就故意在香椿芽能吃的时候不回去,他就会让人捎给我。其实这样我会更担心他,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看着他摘,至少我可以帮他护着梯子。

    我与父亲

    其实,跟父母的相处根本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有的只是点点滴滴的生活琐碎。我爱吃粉条,父亲会把自己碗里的夹给我;我爱吃苦菜,八十多的父亲会顶着烈日为我挑苦菜;我生病的时候,父亲会三番五次地看望我……

    有一次我回去正好邻居过来串门,不无羡慕地说我有工作真好,可以自己挣钱,自己支配。我一笑了之,可父亲却说“她每天又要上班又要看孩子,回家还得做饭,累得要死,哪比得上你们,有男人养活,天天游出来逛进去也不误吃穿。”那一刻我突然发现父亲是懂我的。也许,别人只看见你飞得有多高,只有最心疼你的人才关心你飞得有多累。

    有的时候我真的相信父女是连心的。十多年前的一天。我的左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个不停,我被搞得心慌意乱的,不知道是吉兆还是凶兆。结果第二天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父亲昨天骑电动车摔倒碰伤了脸。好在不要紧,因为有事要出门,只贴了块创可贴就走了。三四天后,我和几个同事准备乘火车去市里培训,在等着上车的时候,我猛然看到了脸上还贴着创可贴的父亲出现在车门旁准备下车,一瞬间泪水涌上了我的眼眶,因为不想在那么多同事面前露出窘态,我赶紧背转身擦掉了夺眶而出的泪水,等我再转过身时,父亲已消失在了下车的人流中。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心疼他。

    我与父亲

    随着年岁的增加,父亲有什么心事总喜欢跟我倾诉,碰到一些无奈的事也喜欢征求我的意见。作为家里唯一的知识分子,我似乎比任何人都更容易让父亲心服口服。有时候姐姐们要给父亲拍照,倔脾气的父亲说什么都不肯,只要我出面他就会乖乖的听话。有时候衣服脏了让脱下来洗洗,谁说都不管用,只有我能软硬兼施的让他服从。二十年前伯父的灵柩还停放在家里的时候,他家的大儿子就跟其中一个姐姐吵得不可开交,非说他姐借他爹的钱没还,甚至说还钱单据上的签名是假的。一向正直的父亲最看不惯这种无理取闹之人,于是主动出击跟他侄子吵了起来。旁观的人们谁也明白其中的问题,都劝父亲别跟他一般见识,可暴怒的父亲毫不理会。害怕父亲气大伤身,我把他拉到一边说,如果伯父活着也不希望你跟他儿子吵吧?父亲瞬间安静了下来。当时尽管身处那样的情境中,我竟有点沾沾自喜。

    父亲今年已经八十六了,虽然还是耳不聋眼不花,看上去比母亲要硬朗许多,但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老态。比如,过去每个儿女的生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他常常会张冠李戴。过去他的思维逻辑非常严密,现在有时候一件事会唠唠叨叨地说上好几遍;过去从不吃药的他现在一点普通的感冒可能会让他吃上好几天药才能见好。

    看着日渐衰老的父亲,我有了一种紧迫感,总想趁着他还健在多为他做点什么。于是看见他爱吃的,我会买给他;看见适合他穿的衣服,我会买给他;看见对他有用的东西,我还会买给他。所以父亲用的手机,身上里里外外穿的衣服几乎全是我买的。过去,我买给他的衣服总是过礼拜时才送回去。现在,只要买上我就会迫不及待地送回去让他穿上。我怕……,我真的怕落下任何遗憾。

    惟愿父母能陪伴我们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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