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话 www.jianshu.com/p/d8df26e42fc2 【连载】围炉闲话(9)
阿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木制横梁,心一紧,呼吸一窒,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喉咙发痛才明白,噩梦早就结束了。
噩梦早就结束了。
现在她“是”阿实,充实的实。
这个房间本来是给阿实住的,推窗就能看见一棵大香樟树。一小朵一小朵淡黄色的花藏在叶子里,开得多了藏不住就会冒出来,等人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大片的了。香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馥郁起来的,一重一重从叶底浮出来。温度高的时候,叶子和草被烤热了,也能有一丝极细微的香气渗进空气里。
现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重复地问问题,没有人用怜悯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她,没有人逼她回忆,这里相当的安全。
但是总会有人出来打破现状的,而且逃无可逃,比如阿实。
她现在等在大厅里等待这些问题的答案。
“阿什,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和我换。”
“你过着人类的生活你觉得好吗?”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休学一年是为了什么?”阿实步步紧逼。
“你,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阿什站着,除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在抖。
如果眼前这个人消失的话,就不会有问题了,身侧一个声音低声说着这些话。
“我喜欢人类的生活,生活简单。人的生命很短,他们的时间来得更不容易,生死喜悲,跟戏剧一样。那么脆弱的人,偏偏有时候意志强大。我喜欢,但是我不需要这种糊里糊涂的生活,我跟你始终不一样,”阿实顿了顿,“我并不能完全了解你,但是我觉得你才是属于那个位置的。”
“……你能自己来看吗?”阿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得到主人的允许,进入记忆剧场并不难。
乡下过暑假,被强奸,和最后那座破落的小屋的木制横梁还有缺角的窗户外面的夕阳,红的,蔓延着的,西边天上的夕阳。
“对不起”,先开口的是这个看起来脆弱无比的人,“请你一直待在这里好吗?我不想回到那样的生活中去。诉诸法律之后漫长的问讯笔录,最难堪的医院检查,找一个找不到的人追究责任。我的家人要的是他们自己的脸面。”
“他死了。”处在阿什记忆剧场的阿实被不断涌出来的黑色细线缠住手脚,“这个人简简单单地死掉了,你也想这么做吗?那么难看,你想一辈子见不得光地生活下去吗?不值得,我看过那么多人艰难地生活下去,你现在算什么?你没有死,你还活着,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阿实觉得愤怒,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愤怒。
“你的档案上休学的理由是海鲜严重过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休学手续没有监护人的许可不能进行,这样的理由能被批准只能说明监护人花了力气,阿什的爸爸妈妈想让阿什知道的是,因为一个跟头放弃自己的生活,就跟为了海鲜过敏而休学一样荒谬。
一直觉得难以逾越的是阿什自己,需要自己看懂的是阿什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会出现阿实这样的枝节。
“你想清楚没有……我觉得我快要死了。”黑色浪潮已经淹到阿实的肩膀。
“我……是不是在做和那个人一样的事?”阿什惊醒。
为了能换回来,两人的手上多了一条疤。
这条细疤对于阿实来说,是任务完成的标志。对于阿什来说,代表了她人生的归来。
阿实瞅着手上的疤痕,想着,这个应该去不掉的了。
“阿实,你这一通讲下来,要不是一边讲一边比划还真不明白。这个勉强算你过了。下一个是,徐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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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大家能更清楚整个故事的架构,我把前言和目录也放上来。
最初与最终(目录也在里面):www.jianshu.com/p/dc8c0e7fde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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