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lancan心理
上篇文章中,我们基于精神分析运动的发展历史做了一个略显大胆的推论。
受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的生存危机的影响,弗洛伊德及其信徒将候选人需接受个人分析作为一项制度性要求纳入了国际精神分析协会(IPA)的入会章程,致使“内卷”的基因在精神分析运动内部生根发芽。
在此基础上,国际精神分析协会(IPA)确立了精神分析“督导+个人分析+理论学习”这一供奉式的培训模式。
在这一模式下,候选人需在4-5年的时间内,持续进行每周4-5次的高频个人分析,接受2名培训分析师至少150小时的督导,督导频率每周4-5次。
如此高频的分析和督导,恰恰也是精神分析备受争议的地方。
在很多人看来,这种培训模式带有浓烈的宗教色彩。
虽然弗洛伊德本人坚称自己是一位无神论者,然而犹太教出身的家庭背景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深刻影响着弗洛伊德所开创的精神分析运动。
对犹太教义传播至关重要的诠释学传统以及与文本的对话关系,已刻入精神分析的理论和实践之中。
在弗洛伊德成长的犹太教环境中,宗教知识传播依靠的是口口相传,而这也成为精神分析师培训的重要方式。
在犹太教的传统中,新知识的探寻是通过对独特案例的研究来进行的,人们通过对案例的解构并运用想象力来阐释自身的观点,这种做法显然也反映在弗洛伊德对个案的研究和精神分析治疗的临床实践当中。
在入会(国际精神分析协会)的要求上,如犹太教徒需要研读宗教典籍一样,候选精神分析师同样需要研读精神分析尤其是弗洛伊德的经典著作。而分析师和督导师的设置,亦犹如犹太教中的司会(Cantor)和拉比(Rabbi)一般,负责教徒的信仰教导和律法解读。
因此,精神分析在西方又被称为“犹太科学”。
所以,当精神分析运动的中心由欧洲转移至美国,美国的从业者们推动心理咨询职业化和专业化发展的重要一步,即是去神性化或者说是去精神分析化。
在弗洛伊德及其早期信众看来,候选人接受个人分析是成为精神分析师的必经之路。
这种“要成为者必先接受治疗”的信念之中其实隐含着一种完美“精神分析人格”的假设。
在这样的假设下,成为精神分析师更像是由普通人转变为治疗师的“神性化”过程。
候选人员需要持续不断的进行洗礼和忏悔,即督导和个人分析,以达到最终的圣人状态。
而美国心理咨询职业化发展的首要任务,就是打破弗洛伊德的完美精神分析人格假设,用胜任力理论取而代之。
即用科学的理论基础重构弗洛伊德对于何为精神分析师(心理咨询师)的根本观点。
胜任力理论的框架下,成为咨询师不再是神性化自我的过程,而成为了一项能者皆可为之的大众化职业。
同时,在美国心理咨询职业化发展的过程中,也伴随着对传统精神分析诸多设置的打破。
心理咨询师的培养由宗教色彩浓厚的供奉制转为学历教育模式。
个人分析被从学历教育模式中剔除,不再作为心理咨询师培养的硬性标准,转而强化了对临床实践和督导的要求。
一周4-5次的高频分析模式被抛弃,逐步转变为一周一次。
伴随着各项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的完善,心理咨询师在美国最终成为了一项大众化的职业而不再是一小撮人的狂热。
当重新审视精神分析运动的发展历史并结合国内的现状,显然精神分析运动的发展历程正在国内重演,而我们目前尚处于精神分析运动的初级阶段。
所以能够看到,国内超过70%的咨询师都自称是精神分析或心理动力学取向,并十分自觉的按照心理动力学的培训标准要求自己。
同样必然的,伴随着心理咨询职业化和专业化序幕的开启,国内的心理咨询也会经历一场去精神分析化的发展历程。
就像是曾经的精神分析在美国日渐式微,认知行为等短程疗法大行其道一般。
回到题目中的问题,心理咨询师如何才能走出内卷?
这似乎是裹挟在历史潮流中的我们很难依靠个人力量去解决的问题。
但方向已然十分清晰,当心理咨询恢复服务大众以来访者为中心的本质,不再是一小撮人为了生存环环相吸的工具,这一魔咒自然就会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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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目标的实现,需要立法、学历教育、职业伦理、政府监管等多个环节的逐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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