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民政局的一刻,阿菲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沉重的积压在心中已久的宛如一副千斤重的担子的闷苦之气,终于呼出来了。
再压抑着,阿菲可要得抑郁症了。
此时阿菲仰起头,两手插天,狂呼了一句:“我终于解放了”。说完泪水夺眶而出,这是二十多年的婚姻酿制的泪水。
阿菲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如江河缺堤。
流吧,流吧!这辛酸的又苦又涩的泪水滚吧!大累了,这二十多年沉重的“铁镣",阿菲带得苦不堪言。对阿菲来说早一天解脱早一天轻松。
阿菲一把拭去脸上的眼泪,目露欣光,泪水洗擦后的脸一扫昔日愁云雾锁。新的神色出来了,阿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还含有一种对未来的向往,她扬了扬头。
几滴雨落下,惭惭的雨越来越厚。阿菲没带伞,亦没急着躲避。迈开双腿,步履轻盈,两手叉开,掌心向上,让雨滴落手掌,像平时走路速度一样走出政府大门。
下吧、下吧,阿菲喃喃自语,两手搓着雨滴,雨润着她那双粗糙的手。
走出大门,阿菲慢步街道,来往的人群她视若无睹,她享受于绵绵细雨之中。阿菲头发湿了,脸也湿了,然而她并不在意,仿佛置身于春暖阳光之中,又仿佛久旱遇雨的大地,她要彻头彻尾的换个自我。
“雨水啊!洗擦我吧!我终于冲出围城了”阿菲没管路人,尽管路人目光以为阿菲是疯子,阿菲依然高叫。
从来都是脸色沉重无喜色的阿菲从没有过如此欣喜若狂,今天的手舞足蹈己经久违二十多年了,这还是自己年轻时的风彩。
走着、走着,阿菲一路小跑,任凭雨水吹打,没什么,她觉得这雨水好温柔,雨水不大,轻抚着阿菲已起皱纹的脸,似乎这一刻老天也读懂了她,而不敢狂风暴雨。
“天,你真仁慈,你今天给了一个全新的我了。”阿菲再度抬头仰天,再度让小雨冲刷脸颊,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了舔雨水,雨水顺着舌头颈喉流入身体,阿菲顿觉一丝甜甜的味儿在体内翱游,还有一点惬意!
回到家了,啊!已不是自已“家”了。丈夫早回,正坐在凳子上吸烟,烟雾弥漫,一声不哼。啊!不,己不是“丈夫”了,应该说前夫。
管他呢,已与己无关了,对自己来说他只是孩子爹的身份了。阿菲想了想,还是赶快收拾行旅走吧,得先去老母哪住段时间。想到这,阿菲放开手脚拾起衣物来。
装满了整个旅行箱,阿菲想环顾四周一下,但脑海里又浮现平时的不快,算了吧!这屋子带来了自己无尽的痛苦。
这屋子还挺宽阔的,有一百多平方,住得还挺舒服的。那是老家征地后买的,无赖阿菲与丈夫感情不好,也只得作罢了。
阿菲用手挼了挼发丝,咬了一下牙根,拖着旅行箱从房间出来,咚咚的声音没能换来前夫的半点反应。前夫吸着闷烟,一声不响。
阿菲想即使离了,还有两个孩子的牵连,做朋友好了。经过客厅时,阿菲把钥匙放在丈夫座位前的桌子上。
“以后别吸那么多烟,别再这么好赌了。”阿菲抛下一句便扭头走出大门。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净身出户了。还有孩子,别难为他了。这些年来经济不富裕,勉强解决生活,阿菲心里明白。
阿菲原本是原代课老师,这二十多年的婚姻败得一塌胡涂,她与前夫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在争吵,有时唇枪舌剑,有如火星撞地球,弄得大家脸红耳赤。但事情过后阿菲还是选择了原谅。
然而阿菲发现这二十多年来都是自己一直在妥协让步。因为几乎每一次的“嘴角”过后,都是阿菲先搭讪丈夫,她不想冷战,她觉得冷战更会弄淡夫妻之情,然而阿菲的柔情依然感动不了丈夫改掉恶赌的习惯。丈夫是个拉货司机,只是六、七千元一个月,而他又喜欢打大麻雀,输起来一场也要几千,这家怎办?
旧年过年,前夫拿了五千去赌,却是打了个水漂回来,阿菲气得不敢在孩子面前说。因为怕影响孩子。阿菲明白如果说了又会是一场“恶战”。这二十多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一次又一次的忍气吞声。要不是因为孩子小阿菲早就愿独个儿生活了。
而让阿菲心酸的是这一路过来,丈夫从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好话,更别说温柔了。每次说话都是硬邦邦的。即使阿菲再低声下去也不讨好。
不知多少回,夜里阿菲蒙被大哭,生怕孩子听到。阿菲想自己的人生为何会这样?这与年轻时自己的造梦实在天壤之别。
年轻时,阿菲多么想能嫁一个能懂自己,关心自己,既温柔又体贴的男人。然则反过来却要自己处处照顾他情绪,看他脸色,那通常一声声的半天“雷响”,让阿菲心都凉了半截。
更寒心的是曾经自己一次次的生病,却没得到丈夫半点的嘘寒问暖,都是自己带着孩子一起上医院。阿菲没有公公婆婆,她嫁他时公公己不在了,婆婆身体欠佳,二年后也走了。阿菲只能这样生活,回来后还得做饭。这样的人生实在让阿菲感叹!
想起年轻时,朝气逢勃,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围着自己转,同事们都很好,哪曾如此的低声下气过。就连做饭也不用自己,老妈会搞定,真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命不好,因年限转正给卡住了。阿菲想到这,一切仿如昨天,又好像是一个世纪的事情。这二十多年来阿菲已随着时间、生活的负荷演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阳光的、时髦的阿菲不见了。天天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交响乐。
唉!世事难料,沧海桑田。
渐渐地,孩子们长大了,阿菲也曾带着孩子返回代教,但随着第二个孩子的出生又终止教学。
这几年二个孩子都长大了,阿菲也在做着一些零工。丈夫死性不改,还是烂赌如往昔。俩人这样日积月累的吵架,感情也越来越糟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阿菲仅存心里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心死了,那句“哀莫大于心死”让她体会得正正切切。
上个月,女儿网上挂号叫阿菲去市里捡查身体。因为几个月来阿菲都喉痛干咳,附近医院打针吃药都没见效。阿菲叫丈夫陪自己去,但他不去。阿菲只得自己去,还好检查后没什么大事,在市医院开药吃了一个多星期,慢慢地好转了。这一回阿菲心头那一点点“肥皂泡”灭得彻彻底底了,还奢望什么?她对丈夫已不再抱任何幻想了。
虽然丈夫没对自已拳打脚踢,但他的行为也如同一把尖刀插在阿菲心口,“血”要流的还是要流。男人、丈夫此时在阿菲心中真的一文不值,或者像毒物一样。心碎了,再也拾不回来了。
现在孩子都长大了,女儿读大学,儿子上高中。阿菲不牵挂了,还好女儿生性,这几年来放寒暑假都去打工,加上女儿读大学平时有空也找工干,勤工俭学,够她自己开销了。儿子读高中住宿,这点前夫会搞好的,良心还未泯灭到不理儿子,古语有云“虎毒不吃子”。这个阿菲还是放心的。
对于前夫这个样子,女儿是知道的。
前几天,女儿与阿菲在微信说;“妈,你别理爸了,你还是出来打工离开他吧!别对他抱希望了”。女儿还对阿菲说就算是离婚,女儿也不怪自己。女儿还说以后会养阿菲。
得到女儿的支持,阿菲终于下决心了,此时不离更待何时?还是快刀斩乱麻,让自己清醒,这婚姻早该解体了。
于是俩人今天早上便去了民政局,缘份已到尽头了,还是结束的好,不要相互折磨,再处下去只有两败俱伤。退一步谁都海阔天空,别伤人伤己。
阿菲边走边想着。
此时,雨晴了,似乎老天也欢送着阿菲。六月初的天气还挺凉爽的,几只鸟儿喳喳的叫着,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阿菲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刚才的云儿已散了,此刻是中午,天空已露出一丝阳光,风儿轻轻的,此刻阿菲的心情更爽快了。
吱喳,一只大雁大声的叫着。仿佛在对阿菲说:“走吧!为自己活一回”。
是的,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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