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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间的最大孤独,莫过于凡尘将尽的禹禹独行

人生间的最大孤独,莫过于凡尘将尽的禹禹独行

作者: 撞钟大湿 | 来源:发表于2018-04-08 21:52 被阅读5次

    偶尔会想起村里的一位逝去的老人,印象中,他是高高瘦瘦的一个老头,沉默寡言,每次见他都是一个人佝偻着身子踽踽独行。

    我和他并不熟悉,仅有的关系也就是同村,但也是他居村南,我住村北,因为我家在村南有块田,麦子生长的季节里,小时候还未上学的我便担负了麦田守望者的角色,因为麦田靠近村庄,往往会有村里的羊跑出来啃食麦苗,我要做的就是守在麦田旁随时把那些入侵者赶出去。

    这显然对一个天性烂漫的小孩子的耐心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事实上我也很少老老实实的蹲守在岗位上规行矩步。而是和小伙伴在麦田的路边或是树林间游荡,想起来了就向着麦田张望一眼。

    渴了就跑去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去喝水,而那户人家的主人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老头。他的住所四周都没有人家,孤零零的立在那,像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应急场所。布置的也很简陋,两间茅草屋,一间是堂屋,一间是厨房,厨房连把锁都没有,院子里有口压水井,这口水井就是我们的水源。

    因为院子都没有门,我们得以自由出入,而他白天很少在家,大概是忙于忙作或是其他。

    我还是儿童的时候,那个年代属于小孩子的娱乐是很少的,终日在田野间跑来跑去,几个流行在乡村小孩子之间的小游戏也渐渐玩的失去了兴趣,树林间的蝉衣也几乎被搜寻到绝迹,便生出了些恶作剧。

    有次和一个小伙伴去老地方喝水,走进院子,趴在压水井边咕咚咕咚的一阵畅饮后,没有急着离开,看着那间光线昏暗的厨房,便摸了进去,走到锅灶旁边,揭开盖子发现锅里箅子上有蒸好的馒头,下面还有半锅汤,就贪吃了一些。

    玩到天黑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待到吃晚饭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妇女扯着嗓子在街上叫骂,说是哪家的孩子偷吃了她家的食物,我爸妈便质问我来。

    我当然极力否认,要是被知道了还不是一顿暴打,同时还担心我那没出息的小伙伴会不会扛不住他父母的“威逼利诱”就此招了。

    第二天见了面通气后,这家伙果然招了,还好几天后,他妈妈再和我妈的一次聊天中才提及了此事,我妈回来狠狠责备了我几句,没有动手,我心里已是感到万幸。

    之后再去田里看羊,总怕见到那个老头,远远的看到了也总是躲开,更别提去他那里喝水了,不过有时迎面碰到了,他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好像不知道是我们干过那件坏事一样。

    有时候生活真的像是电影里那样,字幕打出十年后或是二十年后,就切换到了另一个场景。大概生活无非也就是那个样子,生来死去,乏善可陈。

    后来我上了学,就结束了去麦田边看羊的使命,转而背负起家族寄托的知识改变命运的重任。这是一个比看羊还要无趣的任务,特别是上了高中后,愈发的感觉压抑困苦,学习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上高中后我家从村北迁到了村南,而那个老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那个独立的居所里搬到了儿子家。每月放假从县城的学校回到家里,都会看到他一手柱着拐棍,说是拐棍,其实就是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

    他一手拎着蛇皮袋,蹒跚着走到街道的一处垃圾堆旁停下来,蹲下去,双手扒拉着垃圾,翻捡着里面可以换钱的饮料瓶之类的东西,然后再起身向下一个垃圾堆走去。

    当他从我家门外走过的时候,我能清楚的看到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他比以前更显老态,每向前挪动一步似乎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想起儿时少不更事的那个恶作剧,就心里很不安。陆陆续续得知,大家都叫他老豹子,应该是个绰号,至于因何而有这个称呼就不得而知了,他早年丧妻,膝下有个儿子,像他一样老实巴交的。

    儿子结婚后,他便一人独居,最近年事已高,不得不搬到儿子那里同住,而儿媳妇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听说他还有个兄弟,年轻时候去了台湾,好多年杳无音讯。

    在老豹子步入晚年,孙子辈都已经成家立业时,儿子突然就自杀了,老年丧子可谓人生一大悲,但外人也似乎看不出来他表现出的任何悲伤,大概是活到这把年纪,此生经历了太多的悲苦,已然麻木。

    他这个年纪里,经历了太多,我们历史教科书里的战乱,饥荒,流离失所,对我们来说只是一页页白纸黑字,可对他们来说,是触及发肤的痛楚。

    再后来我去了上大学,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记忆里最近一次见到他,是一年的寒假,他躺在板车上,拥着被子,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还能看到一片殷红的鲜血,他孙子推着他,儿媳妇走在板车后面,恨恨的说着什么,还夹杂着脏话,老人枯黄的面皮上一脸呆滞,看不出表情,满眼睛都是空洞,像是泥塑的雕像。

    从他儿媳妇絮絮叨叨里听出来老人是跌了一脚,摔到了头。这应该是我最近一次看到他,此后有次回家,发现好几天不见那个老人从门前过去捡垃圾了,才知道几个月前就已经过世了,想着他的年纪差不多有九十多岁了,寿终正寝,溘然长逝,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未免不是一种解脱。

    村里每当有老人去世,总会听到上了年纪的人感慨道,我们这茬人快走的差不多了。我听到他们用茬这个量词来形容人时,心里蓦地有些触动。

    在这些或许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村子的老人眼里,生于斯长于斯而最终又要长眠于此的人,和他们侍奉一辈子的土地里的庄稼是没什么两样的,人有青丝转白发,少年化老朽,庄稼由破土而出的青苗最终到被收割后泛黄的秸秆,都逃脱不了归于尘土的宿命。

    毕业后的几年碾转去了不少地方,每次回到家里,走在往日的街道,总会发觉少了些熟悉的老人,那些年走在上学的路上,总会收到倚坐在门前的那些善意的微笑或是热情的招呼。而现在只能看到那些快要颓塌的老屋,已是久已没有人烟,冷清的像是时间都遗忘了这里。

    走在村外的田野间,几处新添的坟丘格外的扎眼。想起萧红在生死场里写到,在乡下,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是啊,在这儿,似乎没有人思考过关于生死的问题,这似乎也没什么好思考的,就像农民就要去种庄稼一样,生生不息的去奔赴一场生死。

    而我又何尝不一样,从不觉得对一个老人来说,长命百岁一定是一种祝福,反而可能很残忍。浮生如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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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我是我的信仰5:我也见到过小区里的一个老人,他在小区里有一个小角落,他会自己编框什么的,感觉是他的一个感情寄托,后来突然有一场火,把那个小角落烧了,一些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烧的好,后来后来只见过他盯着那个小角落看,再后来没多久就听说他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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