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未名
“撒不出尿来,是因为水喝的少。”
听闻一个作家曾经如此戏谑,谈阅读与写作的关系。
此言话糙理不糙。粗俗的比喻,其实揭示了输入-阅读与输出-写作的一个互为因果的重要关系。
没有广泛的阅读,深沉的思考,作为深厚的积淀,要想写出好的文章,无异于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认识,我平时闲暇的时候,会大量的买书阅读,学习,近来看到三本不错的著作,愿意分享与诸位朋友。
1.《我的阅读与写作》,梁衡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修辞学发凡》,陈望道著,上海教育出版社
3.《现代汉语修辞学》(修订版)吴礼权著,复旦大学出版社
尽管只是粗略地翻阅了这三本书,但是,自忖从中亦得到一些启迪。不同的人,读同样的书,感悟收益是不同的。悟性高者收获大,悟性低者受益小,而我,偏偏是那天资愚钝的。但,即便如此,我却胆敢野人献曝,谈点自己的读后感悟,贻笑于人,也在所不惜。
现在,请允许我摘录这三本佳作其中的一些章节,与大家做个交流。
一、《我的阅读与写作》
1.阅读书中“我的阅读经历”一文,我买了其中提及的几本书,如《历代文选》、《修辞学发凡》、有关思维的系列书籍,便于自己闲暇时间学习了解。
2.“文章大家毛泽东”一文,告诉我之前从不知道的关于写文章的一个知识点:“文章五诀”-形、事、情、理、典。我记下了这个知识点,并有意识地用以指导我的习作。
3.“三敬季羡林”一文,让我记住了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的一句话,“学问不问有用无用,只问精不精。”这句话经常被我用来给自己洗脑,每当我在学习上遇见一些困惑而欲止步放弃的时候。
对于梁衡先生的此书,我只走马观花般地浏览跳读了部分文章,未及通读细看,但即便如此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也不得不从心中称赞其确为一本好书,愿推荐给诸君。
二、《修辞学发凡》
先介绍一下此书作者-陈望道先生,"著作遍海内,桃李满天下",为原复旦大学校长,是著名的教育家、语言学家、翻译家。
《修辞学发凡》创立了中国第一个科学的修辞学体系,开拓了修辞研究的新境界。刘大白(1880年~1932年)在序言中指出,正如《马氏文通》(1898年)是中国第一部系统的语法著作一样,《修辞学发凡》是中国第一部系统的修辞学著作,“书中既引古人文章为证,并及今时通用语言,不但可以为通文者之参考印证,而且可以为初学者之津梁。”
作为爱好舞文弄墨的习作者,若没听说过此书,没学习过此书,我总觉得有些遗憾。
这正如一个指挥打仗的将军,完全没有一丁点军事学的系统理论知识,全凭经验摸索,没有军事理论的指导,多少会在认识上难免有片面的地方。
理论是行动的先导,用以指导实践,实践又反过来验证理论。
习作是文学实践,当然需要这方面的理论指导。
《发凡》一书,让我认识到自己在习作理论知识-修辞学方面的欠缺,并且为我打开了修辞学这扇新窗,让我知道应该在修辞学方面加以学习,在习作路上又多了一个向导,实在是好书一本。
在百度百科查阅陈望道先生资料时,我发现一个史实 ,觉得对我又有启迪,特录于此:
“‘有三本书特别深刻地铭记在我的心中,使我树立起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我接受马克思主义,认为它是对历史的正确解释,以后,就一直没有动摇过。这三本书是:陈望道译的《共产党宣言》,这是用中文出版的第一本马克思主义的书,考茨基著的《阶级斗争》,以及柯卡普著的《社会主义史》,到了1920年夏天,我已经在理论上和在某种程度的行动上,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而且从此我也自认为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这是毛泽东在1936年回顾自己的思想转变情况时说的。”
这个史实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读书不仅可以改变一个命运,甚至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改变世界的格局。毛泽东正是阅读了如他所回顾的三本书,才转变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成长为中国共产党人的领袖,带领工农红军解放全中国,建立了新中囯,改变了中国之命运,世界之格局。难道不是吗?!
三.巜现代汉语修辞学》
作者吴礼权,复旦大学教授,也是陈望道先生的再传弟子。
此作读来饶有兴致,一方面为我普及了大量修辞学的知识,另一方面,又让我见识了许多文章大家创作过程中的一些技巧,以及知晓了他们创作过程中为修辞而下的苦功。这些方面我无须展开,大家自己去读去品。
书中举例提及,台湾著名作家余光中,很重视对句子的锻炼,令我印象深刻。
原文如下:
……事实上,真正 有眼光有见解的修辞者,特别是大作家,往往都很注意在锻句上下功 夫的,并有特别的强调。如台湾著名作家余光中就很重视对句子的 锻炼,他在给马来西亚华裔女作家钟怡雯的散文集《听说》一书所写 的序言《貍奴的腹语——读钟怡雯的散文》(台湾九歌出版社,2001 年)一文,其中第四部分有如下的评论批评文字:
钟怡雯的语言之美兼具流畅与细致,大体上生动而天然,并不怎 么刻意求工。说她是一流的散文家,该无异议。她的艺术,到了《垂 钓睡眠》火候已经九分有余了,但要“纯青”,似乎仍需加炼。
目前流行的中文,常有西化之病,就连名学者名作家下笔,也少 见例外。西化之病形形色色,在句法上最常见的,就是平添了尾大不 掉的形容子句,妨碍了顺畅的节奏。《垂钓睡眠》一文有这样两句:
昼伏夜出的朋友对夜色这妖魅迷恋不已,而愿此生永为夜 的奴仆。他们该试一试永续不眠的夜色,一如被绑在高加索山 上,日日夜被鹫鹰啄食内脏的普罗米修斯,承受不断被撕裂且永 无结局的痛苦。
第一句极佳。第二句就不很顺畅了,因为中间横梗着一个不算 太短的子句:“被绑在高加索山上,日日夜夜被鹫鹰啄食内脏的。”此 外,从“承受”到句末的十五个字,也因动词“承受”与受词“痛苦”之间,隔了有点犯重的两组形容词,而显得有点费词。“不断”与“永无 结局”乃不必要的重复。
他们该试一试永续不眠的夜色,一如普罗米修斯被绑在高 加索山上,日日夜夜被鹫鹰啄食内脏,承受不断被撕裂的痛苦。
当初这一句如果这样遣词造句,当更清晰有力。“被绑”、“被啄食” 放在子句里,只能算“次动词”或“虚动词”;如今从子句里释放出来,汇 入主句之中,变成了“主动词”,便有力多了。我并无意倚老卖老,妄加他 人文句。这些文词都是原句所有,不过更动了次序,调整了句法而已。 《浮光微尘》里有一句说:
有时我在储藏室的镜子里看到一张沉稳冷静,接近职业杀手 的脸;有时遇见一个头发散乱,神情诡谲,呈半疯狂状态的女人。
这样的句子清晰而完好,已经无可挑剔。但其排列组合仍有求 变的余地,更精的可能。只要把两个关键字眼略加移位,节奏就全面 改观了:
有时我在储藏室的镜子里看到一张脸,沉稳冷静,接近职 杀手;有时遇见一个女人,头发散乱,神情诡谲,呈半疯狂状态
“脸”和“女人”移前,可以紧接所属的动词与量词,读来比较顺 畅、自然,不像隔了一串形容词那么急促、紧张,一气难断。形容词跟 在名词后面,可长可短,就从容多了。西化句法多用名词(身份常为 受词)收句,可谓“封闭句”;中文常态的句法则多以迷语(常为形容词 或动词)结尾,可谓“开放句”。目前有许多作家,包括不少名作家,都 惯用“封闭句”,而忽略了更灵活也更道地的“开放句”,非常可惜。
再举一例来说明我的观念。《垂钓睡眠》一文诉说失眠使人恍惚,容易撞伤:“那些伤痛是出走的睡眠留给我的纪念,同时提醒我它 的重要性。”后半句是流行的西化想法,用英文说就是remind me of its importance.不过英文爱用抽象名词做受词,不合中文生态。我从 四十多年翻译的经验,学会了如何驯伏这些抽象名词。如果要我翻 译这样的说法,我会把抽象名词化开,变成一个短句。我会说:“同时 提醒我它有多重要。”
这篇序文并不长,作者却费一大部分的篇幅来就一个作家散文 集中的锻句问题作如此详尽的分析,说明其得失,讨论如何修改锻 炼。于此我们可以见出真正有识见的大作家,对于锻句问题是多么 的用心。至于鲁迅、叶圣陶等人更是在锻句方面下工夫出了名的这 是人所共知的。汉人刘向有名言曰:“说不可不善,辞不可不修” 《说苑》)今天我们也可以说:字(词)不可不炼,句不可不锻。
阅读这段材料,我从中获取的信息是,一,余先生不愧为真的文章大家,水平之高,令人高山仰止,应该把他的书买回来好好学习;二,纵使已成名如钟怡雯这样的作家,其创作的水平与大家相比,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遑论那些跋涉在习作路上的初学者了,前路之且阻且长了,更需要虚心学习,全方位多角度多层次的刻苦学习。
上述三书,是我觉得与习作有些关联的佳作,我亦未及细读,只是浮光掠影的随意翻了一下,谈不出太多的体会,但是,又确实觉得这几本书,对习作者颇有指导的意义,所以,纵使自己尚且稀里糊涂,也不揣鄙陋,迫不及待地分享给诸位爱好文学爱好习作的朋友。
浅薄之见,贻笑于众,祈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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