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在不足三十平米的外婆家小院里蹦跶,感觉着世间美好,我早已走遍。
渐渐的成长,我遍开始厌恶外婆家为何在那么遥远,又那么的偏僻,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我玩不了电子游戏,我心烦,坐立不安,午饭都没吃遍开始耍脾气,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老爸总是说吃了饭在回去,我们很久没有来了。
我耷拉着脑袋,厌烦的趴在桌子上,外公老是给我夹那肥大的鸡腿,我来不及示意拒绝,便落在碗里,只能硬着头皮把它啃完。
慢慢的长大,去外婆家的时间便缩短到暑寒假才有时间去,虽然无聊,但我越来越怀念了外婆家的夏天。怀念那院子门口的几颗果树,它们承载了我童年许多快乐的记忆。
我怀念啊,属于我童年快乐的时光,我所经历的都百般滋味,另我流连。每次抵达外婆家,她裹着围裙出来迎接我,把我高高的举上头顶,把她存备的零食一股脑的堆在我的面前,妈妈这时便说,总是给你外婆惯着,还老是不愿意来。
外婆便哈哈大笑,那就多住几天再回去哈。说完便去厨房忙碌。
我只向你索取一片白云,你却将整个春天塞我满怀,不是岁月偷走了你的容颜,是我扰乱了你的芳华。
儿时不觉天空是那么遥不可及,坐在你的肩上就离天空近了一些。黄昏下是另一番的陶醉下是一首适合大声唱的歌。像一杯加了冰块的啤酒,昔阳将影子拉得长长的拢住了我的整个童年。粉红色的阳光照在小脸上,心中攒满了橙色的温柔。
葱笼的青团,那绿不显得枯燥,像是刷了一层油,黑亮亮的。樱桃色的黄豆粉和得空气也甜丝丝的。你用手将那黄豆粉塞进青团里鼓鼓的。他们像是出生的婴儿,躺在象牙白的瓷碗里做着香甜的梦。厨房充满你忙碌的身影,你的身形很小,却将我的心塞得满满的。
我迈着小脚向你走去,小嘴念着:“外婆我来帮您一起吧。"你却总是说:“你还小外婆给你做出去玩去吧。”那时家里还没有抽油烟机烟火气,充满整个厨房,空气混着青团的清香。和黄豆粉的馥郁香甜,我喜欢这样的下午,一个只有青团和窗外沽沽流水声的下午,一个有你的下午。
岁月冗长,世事纷扰,你牵着我成长,护我天真如初。嘱我记得初心。长大后行过许多地方的路,喝过许多地方的酒。却不知儿时在外婆家的小院里蹦跶,世间美好早已走遍。世界于我千万种欢喜沿途逐枝绽放,全部遗漏都不要紧。等你一直陪我胸襟就好。
外婆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操劳一生,也艰难的抚养着我的姨妈,舅舅们长大。
一生的艰苦,让她的两鬓斑白但步履仍然坚定,她的双眸时刻流露着浓浓的慈爱,我很少见外婆生气,即便我在调皮捣蛋,她也不会对我棍棒相向,外婆则成为了我闯祸后的庇护伞。
外婆还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她在菜园里种了几颗红桃树,和一片桑葚,这一点我从小便记得了。她极喜欢那些鲜艳的东西,就连每年新摘的桃子,桑果也得挑其中最好看的。
在那座时常起雾氤氲缭绕的小山村里,外婆独自一人做着农活,外公因为身体的问题便放手了,只能做一些手工活,外婆便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家外,都被她一人收拾的井井有条,我们总是劝她别做那么多事情了,她笑着挥手,身体硬朗着呢。
年幼的时候,外婆边喜欢搂着我,一边用蒲扇给我扇风,一边给我讲着各式各样的故事,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故事永远地是那么精彩,她说在很久以前,那些动物都会说话,其实是神仙幻化而成,被贬下凡间历劫的呢。我听的津津有味,就这样外婆口中的故事一直伴随着我长大。
有几次,我在田野里贪玩,蹦蹦跳跳地总是会摔倒,我哭着喊外婆,说疼,外婆也是给我轻轻地给我呼呼,她说这样能减轻我的痛,每次回到家都会跪在菩萨面前好久,只为了求菩萨能够善待我这个外孙,要平平安安的。
我儿时又很是顽劣,总是喜欢去折外婆院子里的桃花,但外婆总是不生气,她会站在花丛外笑着看我,仿佛她幸苦种下的花,只是给外孙的玩具罢了。
每次我玩腻之后,看着败落的花瓣,与孤寂的树,我才舍得离开,可外婆却依旧轻声细语的喊我回家吃饭。温柔的帮我涂上风油精,因为那儿的蚊子属实很多,我又是招蚊子光顾的血型,经常这红一块,那红一块。她每次都不嫌烦躁,无论她在干着什么事情,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帮我涂上药膏。
都说爱种花的女人是生活里的诗人,但外婆从未读过什么书,她也从未离开过这个小山村,在她的浪漫里,是不存在那些山川大海,雪山沙漠等的意象物,外婆的浪漫只有那一片火红的桃花海。
去年的时候,外婆的身体骤然变差,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她重重地病倒了,等我再次回到那间窄窄的房间里看到她的时候,她已几乎快让我认不出来了。
她瘦的像一颗枯树,憔悴的像一阵风,仿佛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强忍着鼻酸,想让她多躺下休息,但她摇摇头不肯,她强撑着从床上起来,说要和我一起去外面散步,她牵着我的手说道:“已经好久没看到你了,我的外孙。”
我轻轻地挽着外婆,和她走出院子,看着满园的桃花,我很久没有回来了,不曾想外婆又种下了那么多。那时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两边火红的花张扬的盛开于枝桠之中,似乎怕我忘记了这个年迈又善良的老人。用它们最艳丽的色彩冲击我的眼膜。
提灯走在乡间小径上,虫唱蛙鸣不绝于耳。错落的屋舍,被暖暖的橘红灯光笼罩着,时不时暗下去几盏。应是老母亲哄睡了小奶娃,甜甜地进入梦乡了吧。
抬头,是一片璀璨,天上的星星似乎还试着挑逗我手中的灯盏,调皮地眨了眨眼。眼前,是星星点点的亮光,有的是叶片上的露珠映出的月光,有的是潺潺的溪流泛起的波光,更妙的,是垂钓者牵拉鱼线时,搅动的一潭星光。穿行其中,小心翼翼,怕打扰了此刻的宁静,也怕存留此刻的美好记忆时,有所缺漏。
游船轻拂水面,晚风轻掠,拂动一江情。
外婆,我依旧爱你。你温暖了我的童年,我将温暖你的余生。相信我,有空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听你述说那民间故事,陪你走乡间小道……你等我好吗?
我幻想着夏日的蝉声伴着热浪滚过外婆的琴,滚过金色的麦田,再荡成琴谱的分割线。外婆拥我入怀,坐在院中柿子树下抚琴,她戴的那枚琴指,已不知经过多少岁月,被磨得发亮,在阳光中折射出微光,琥珀色更显清亮。
她冲我笑笑,手轻轻地放在弦上,吸一口气,手指轻舞,那琴声便荡漾开来,伴随着暖阳,勾、抚、托、抹。我望着那苍白起褶的双手,在筝弦上轻舞,在琴音中变得灵巧、充满活力。
文/哪里都是水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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