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东就是这样的心胸开阔之人,自己文化不高,但能接受且敬佩有文化的人,对爱徒杨盛,更是喜爱有加。杨盛是幸运的,这样的师傅兼兄长,可遇不可求。
“我念起来,大家听着也累,还是小杨来吧!”石东把材料递给杨盛。
这时候不需要推辞,杨盛接过材料,放在面前,根本不用再看,开始侃侃而谈,一晚上基本没睡整出来的材料,几乎每个字都了然于胸。
不一会,一幅从有形世界到虚拟空间的治安防控蓝图便呈现在大家面前,接近完美。为什么说接近完美,因为这个蓝图要付诸于现实,需要钱,很多的钱。大家都清楚,陈局更是明白。
会议室一片寂静,仿佛根本没有人。大家都不想说话,说什么都显得空洞无力。
陈局长也陷入沉思,但他不能一直沉思,他必须要拿出态度,这里他最大。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清河分局一年的经费全部投进去,也是九牛一毛,完全解决不了问题。”陈局终于说话了。
“据我所知,全国还没有哪个城市做到这点,这是敢为天下先的构思,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是被打动了,退休之前,若能看到这样的社会管控状态,足以告慰平生。”
“所幸,我们清河区是开发区,财政上比较独立,还是有机会的。我今天表态,我会努力和区委、区政府沟通,因为涉及金额太大,不敢保证能得到财政支持,但我会不断去做工作,一年、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只要我在清河分局,这都是个目标。”
然后看着杨局长说:“杨局,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可不能总是盯着打击犯罪,防控才是更重要的。这个事你负责一下,联合科信、交通、治安、后勤保障部门,以及其他有关的单位开个会,仔细研究一下,先搞出一个方案。”
杨局长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深知此事的艰难,但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和向往。
陈局看着大家,继续说道:“这个构思,目前在国内估计没有什么好借鉴的地方,国外也许有做的不错的,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去考察,我们就闭门造一次车,要有首创精神。”
现实当中,很多人时常有事无事的私下批评领导,这里不是那里有问题,殊不知,领导面对的困难和压力。在中国,领导是一个累死人不偿命的职业,当然,仅限于能做事做好事的领导,尸位素餐之流、以权谋私之辈,不提也罢,多提生气。
早上九点开会,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一直在热烈的讨论,每个人都对前景充满实实在在的思虑和无尽的向往,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团队,是不知疲倦的。
陈局长走出会议室,忽然停住脚步,把鲁大拉到旁边讲了几句悄悄话。随即,鲁大憨笑着把杨盛和余谦叫到旁边说:“陈局夫人手里有个非常出色的女孩子,要介绍给你们,你们看谁去?”
两人傻笑着,异口同声说:“大姐说的,现在不准谈恋爱。”
“你俩小子还真听话,局长夫人介绍的能不去吗?拎不清。”鲁大嗔骂,实则内心温暖。
“你俩自己商议,明天告诉我谁去。”
谁去?谁都不想去。他们还没想过谈恋爱要靠相亲。
中国的女人,特别是婚姻还比较幸福的女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做红娘,以天下人的婚姻为己任,乐此不彼。
石东已经拉了几个弟兄在等他们,宵夜去,今天是个有梦想的日子,唯有喝酒才能抒发内心的激动。酒,真是个好东西,高兴得喝,忧伤也得喝。
无论世界怎么变化,唯有清河小街依然保持本色,只是天气凉了,空气里弥漫的复杂的味道,稍稍清淡。“小东北”烧烤的老板“小东北”,热情似火的迎接东哥一行,当他看到杨盛的时候,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点头微笑,啥也没说。杨盛明白,“小东北”一定是认出他了,上次红姐的重点介绍,不记住也难。
陈局长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播放什么内容,他完全无心关注,满脑子都是今天会议内容。确实,他今天受到很大的震动,久久不能平静,他已经过了有梦想的年龄,但年轻人的梦想激发了他沉寂已久的雄心壮志,最重要的是,这些构想是可以实现的,关键在钱。这些年一直在要钱,似乎已经习惯,清河分局的正常运转资金和这么多人的福利待遇,都得靠自己不停的争取。可这一次,涉及的款项比较大,怎么跟区委、区政府开口呢?又如何去跟财政局沟通呢?
“老陈,发什么呆呢?”夫人进了家门,陈局长居然没察觉到。
“还能有啥,工作上的事。”陈局长轻轻叹了一口气。
“又有为难的事?”
“不算太为难,就是忽然觉得这个年纪还能有点追求。”
“你不是一直都有追求嘛,除了不追求上进。”
“怎么又提这种事情?”陈局长略皱眉,“晚上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夫人给陈局长倒了杯蜂蜜水,“你这人真是,自从老严当了副市长兼局长,你就没进过人家家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有啥矛盾。”
“退休以后再去跟严老二喝酒吧,现在还是少接触,他能理解。”陈局长无奈的摇摇头。三十多年的弟兄、战友,现在为了避个嫌,居然老酒都不能一起喝了。当然,除了避嫌以外,还有其他的事情。
“小丫头还没男朋友吧?”
“总算你还想着这个干女儿。”
“今天开会,发现俩小伙子,非常优秀,忍不住跟老鲁提了一下。”
“哎呦,太阳西边出来啦,跟你说过多少次,这回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堵住了。”夫人上下打量着陈局长,甚是惊讶。“我马上给淑华打电话,还不知道小丫头愿不愿意相亲,老的小的没一个听话的。”
陈局长心里却是思忖,这个宝贝干女儿还舍不得嫁给别人呢,可惜自己的儿子小了几岁。
杨盛和余谦晚上没少喝,对于年轻人来说,自身价值和努力得到认可,是莫大的快乐。深更半夜,两人一路蹦蹦跳跳往回走,偶尔还狂笑和高歌,自由奔放,无所顾忌,像刚学会飞翔的雏鹰。
忽然,路边一辆脏兮兮的三轮车引起两人的注意,车上装了六个黑乎乎的塑料桶,骑车人正在艰难的推车,貌似轮胎陷进路边的坑里,二人立刻上去帮忙,尽管三轮车又脏又臭。
“大爷,这桶里装的啥?”杨盛忍不住问道。
大爷愣了一会,看看两人,觉得应该没啥问题,答道:“油。”
“什么油?味道这么难闻。”
“地沟里倒出来的,还能不臭。”
“这油倒出来还能干啥?”
“干啥?再用呗。”
大爷骑着车慢悠悠的走了。两人愣在原地,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恶心,想吐。多么希望这油再用于工业上,而不是炒菜。
两人不再快乐,心情极其糟糕,沉默的回到宿舍。
“明天你去相亲吧?”杨盛想到鲁大交代的事情,自己是完全不想去的,从实际家庭现状到内心的情感,都不能承受相亲行为可能产生的结果。
“我不去,相亲太尴尬了。”余谦也是坚决,他其实根本不想谈恋爱,因为忘不掉。
“那怎么办?”杨盛狡黠的转动小脑筋,“要不抓阄吧?”
“好吧,抓阄。不过我中了你得陪我去,你中了我也陪你去。”余谦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总得有个人去,否则鲁大那里没法交代,况且只是相亲,又不是逼婚,走一遭又能如何。
杨盛立刻用纸片做了两个阄,煞有其事在手里一阵乱摇,伸给余谦,说:“你来抓,写着谁的名字谁去。”
余谦很慎重的抓了一个,打开一看,上面分明写着——余谦。
余谦不死心也放心,深度怀疑杨盛作弊,叫他打开剩下那张。杨盛得意的哈哈大笑,扔给余谦,“自己看吧,走桃花运了,得请我喝酒。”
余谦打开一看,赫然写着——杨盛。
这下没办法,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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