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约克

我穿过一条条街道，终于来到了马克里先生的府邸，我抖了抖身上的雪，我可不想弄坏了这件租来的廉价的衣服，也不想因为北风而生病从而花上几个子去买药，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笔奢侈账了。

马克里先生家门口已经来过不少马车了，也有不少富豪或者政客进了马克里先生家，那大房子里正在举行一场宴会，想必是非常暖和的。一个和我一样在外面发抖的男人已经进去了——因为他的老板到了，我是目送着他跟着他的老板进到房子里的，房子大门打开的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天堂的光辉，纵然转瞬即逝，但是我至少是看到了一丝希望了，而现在，我只能祈祷我的老板克林恩先生能快点到达了。

终于在很久之后——至少我觉得是很久以后，克林恩先生乘着马车到了。

“汉德，你来得可真早啊。”克林恩先生说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恭迎您的到来，我尊敬的克林恩先生。”我强忍住寒冷带来的痛苦，向着克林恩先生鞠了个躬。

克林恩先生只是点点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那么，我们就进去罢。”随后克林恩先生就向着门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克林恩先生很胖还是怎么，他的步伐很慢，走得很轻飘飘而又沉重，我只能在他身后干着急，无数次向着超过他快点到房子里去，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宴会很丰盛，那些紫红的酒可以随便喝，粉嫩的肉可以随便吃，然而却没有人敢这么随便，所以在场的人都是处在一种很微妙的氛围中。

宴会进行到一半，马克里先生告诉我们，今天他请到了特殊嘉宾——小丑约克。

听到小丑这个称呼，我当时想到的是一个穿着很滑稽的人，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色粉底，眼睛画上一颗红色或者黄色的星，嘴巴以夸张的香肠来装饰，鼻子上还要粘上一颗血红的球。

然而并不是，出现的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正装，一双皮鞋，脸上并没有那种白色或者黄色的粉底，很正常的穿着和打扮，只是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多左右。看来他就是所谓的“小丑约克”了。

只见他走上了舞台，想去拿台上桌子上的酒，然而奈何桌子太高，他够不着，跳起来也够不着，这时已经有人发出了一丝笑声，看来是被逗乐了。

约克跳了好多次后还是够不到酒，烦恼中灵机一动，他去搬来了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终于拿到了那瓶酒。他随即喝了起来，看起来约克的酒量不咋地，才两口就有些晕乎乎的了，之后便看到他两眼一翻，便向前倒去，从椅子上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这一下逗笑了不少人，无论是富商老板还是政界名流，或者随行而来的像我这样的跟班。

后来约克陆续表演了吃饭打瞌睡等项目，这本来只是平常不过的动作，但是却显得夸张，但是这种夸张却使得人们脸上显露出一种笑意，一种满足，或者一种优越？反正在场的一些人的脊梁都直了起来，平均身高瞬间就高了一个水平。

约克表演结束后，克林恩先生把我叫过去，让我去找约克——克林恩先生下周也有一个宴会。

我是知道的，克林恩先生是上层人士，要是和人问这样一个戏子是很掉价的，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替他做——这也是我存在的原因。

路上遇见了马克里先生，不得不说他真是一名优雅的贵族，并不像林恩先生伊迪亚夫人那样对我冷眼相待，倒是告诉了我约克的所在。

我来到约克暂住的房间，他正在收拾东西：把房间里的属于他的东西装进一个破木箱子里，然后整理着房间的床铺和桌子。

我向他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我的老板——大商人克林恩先生希望他能够在下周的宴会上表演，然后我给了他一份现签的邀请函。约克很恭敬地接过了邀请，并和我道了谢，随后就继续搬他的东西了。

我看着那和他差不多高的箱子，心里觉得他怕是搬不动，于是说：“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吧。”

约克抬起了头：“行，麻烦了。”

我们一高一矮就搬起了箱子，令我惊奇的是，约克虽然个子很矮，但是力气却很大，我没有感到想象中那么费力，只是这样一高一矮地搬箱子——约克准确来说是在抗箱子，惹得一路有人嗤笑。

搬着箱子来到房子外面，我在那些金装银饰的华丽马车中寻找着约克的马车，约克摇摇头，看向另外一边，一个偏僻角落里有着一辆黑得发绿的马车，没有什么光泽，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一辆马车罢了。

帮着约克将箱子抬到车上，他递给我一瓶酒驱寒，距克林恩先生离开也还有一会，于是我也就借着酒劲和他聊了起来。当问及演技精湛时，他告诉我取材于生活和记忆，我笑着重复了一遍生活和记忆，约克也笑了——咱们都笑了，和风雪一同淹没在从房子中漏出来的音乐中。

估摸着克林恩先生要回家了，我便告别了约克，到门前等着克林恩学生，等着送他上马车——对于克林恩先生来说，这是必须的礼仪。

终于送走了克林恩先生，约克的酒提供的热量我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走在风雪中，我裹紧了身上这件衣服，想着快点把它归还给服装店，是不是还能和老板讨价还价省个几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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