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舜臣靠着墙呆坐着，完全不明白关三为何会问他这么一番话。
关三见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微笑了一下，从烤架上取下一条鱼递给他。
“我不知道你到底将自己的身份隐藏了多久，或许久到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了。反正我一开始是没猜出来啊！”
刘舜臣完全是一副半迷糊的状态，他接过鱼后并没有直接下口，而是直愣愣地看支支吾吾地回答。
“不是……三爷。我实在不明白您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刚才在马莲村可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在我提醒你之前，你不打算自己做做解释吗？”
“三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刚才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我刘舜臣在琉璃厂老实本分的做买卖，没亏过谁没讹过谁。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可以回琉璃厂问问那些跟我认识多年的老街坊！我这辈子压根就不会修炼你们那些个邪门歪道的法术！”
一听刘舜臣这么说关三眉头一皱，手里稍微一使劲把另外一条正串着烤鱼的树枝给掐断了。烤了一半的鱼一下子滚落到火堆中。
关三暗自“啧”了一声，将手直接伸进火里把鱼取了出来，擦了擦沾染上炭火的鱼肉，又重新串在树枝上接着烤。
“你刚才说邪门歪道？”关三说这话时，脸正好面朝着刘舜臣，用一种格外阴冷的表情盯着他。
刘舜臣被他这么一盯也是打了个哆嗦，吓得自己本能地往后墙靠了靠。
“罢了，既然你想不起来了，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你叫紧那罗，妙义真人座下的大弟子。十二岁你上太行山跟他学道，三十岁因背叛师门被师傅赶出山。之后的事虽然师傅没跟我说，但我也略有耳闻。大师兄，好几百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活着呢。但师弟我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三爷！您能不拿我开涮吗？我真跟你们妖邪中人没有关系！”
“你说妖邪！”
关三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打落刘舜臣手中的烤鱼，用膝盖死死地抵住刘舜臣的脖子。脸紧紧地贴着刘舜臣的脸，吓得他一口都不敢出……
突然他松开了刘舜臣，转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刘舜臣被刚才突如其来发生的事吓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此时的他也不想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中蛊会不会死的事儿了，他就像带着丁二奎快些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快些离开这个阴晴不定的关三。
然后一抬头，一条新烤好的鱼递到了刘舜臣的面前。搞得他自己到有些尴尬，不知道接好还是不接好。
“看来是我搞错了，你应该不是紧那罗。刚才的事儿你别介意。”
刘舜臣畏畏缩缩地伸手接过烤鱼，问他。
“你刚才还不是信誓旦旦地非要认为我是，紧什么罗的，现在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你刚才说完话之后我就认定你不会是我师兄。我师兄他，这辈子没做过几件好事。然而无论如何，他不会诋毁师门，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妖邪。”
刘舜臣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低下头来默默地啃着烤鱼。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凝固了起来……
突然刘舜臣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关三。
“欸？你刚才好像说什么，你的师兄……什么几百年过去了……这……你跟你师兄到底咋回事啊？”
“呼，本来这些事情都想等着营口这档子事儿全料理完了再告诉你。也罢，有些事儿你提前知道也无妨。
我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我姓关，本名叫关逸清，祖籍是河南。我已经活了至少三百年了。”
听到最后一句刘舜臣惊讶地下巴都合不拢了，耷拉着嘴，鱼肉都撒了一地。
“你……你说啥？可你这脸……”
“我师傅妙义真人曾经在我少年时期传我长生术。而习长生术者与天地同寿。所以我的面容至今还定格在我少年时期的容貌上。”
刘舜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指了指关三的头发。
“哦，你说这个啊，我小时候头发就这样了。可能是得了白癜风。”
“可是关……逸清兄……”
“你还是叫我三儿吧。”
“三爷，那你也没说你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关三也从烤架上拿起一条烤鱼啃了起来，一边吧唧嘴一边跟他说。
“其实我也没见过我师兄紧那罗，但从很多地方听过关于他的故事，对他掌握哪些本事我也略有了解。他比我入师门要早好几百年，具体多久我也记不太清了。
但唯一肯定得是，当时的紧那罗是我师傅最器重的弟子。师傅把穿越阴阳的延续寿命的本事都教给了他。但是后来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他爱上了一只妖怪。
那妖怪由蜉蝣幻化而成，奈何蜉蝣的生命如昙花一现，当她修炼得道之时也是她命丧黄泉之日。紧那罗感叹苍天不公，私自动用法术使蜉妖怪长生不死。
后来这件事被师傅知道了。天道轮回自有定数，生死之术切不可轻易运用。更何况对方是妖怪，与师傅的天地正道相驳，所以绝不姑息此事。在荒原以烈火将其度化了……”
“三爷，那我觉得你师傅做地没错啊，人家是妖精，人和妖本来就不是一条道儿的，更别说在一起了。”
“但我师兄紧那罗不这么想。他得知我师傅已将蜉妖度化，内心悲愤不已。失手打破了师傅的禁魔炉，将天下九九八十一种极恶的妖魔放行至世间。
因此师傅将他囚禁了数百年以消除他的罪孽。
只可惜，几百年的时间他依旧不思悔改。一次乘二师兄马天赐探监的机会，诱导他打开监禁，并将他打成重伤。
相传紧那罗出逃之后，成立了一个叫鬼御门的邪教组织。四处作恶涂炭生灵。
之后我师傅亲自出马清理门户。后面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了，但据说到最后他依然没有觉得自己是背叛师门，依然以妙义真人的大弟子自居。总之我师兄当年闯下的祸一直延续至今，到现在我还忙着帮他擦屁股呢！”
“但是三爷，我有一事不明啊！为何你会觉得我像你师兄紧那罗呢，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师兄法力如此这般，我可以半点法术都不会啊！”
“刘掌柜，那你觉得你跟那人交手的时候，以他法化为己法的对决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这…这我更不知道啊！”
“通常情况下发生这样的事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你的法力比对方高你才能驾驭他的法术。但事实是你非凡法力不比他高，你还根本就没有法术。所以这一条不可能。
第二种，除非你本身就是他请神降生的本体。所以我有很大的理由去怀疑你就是紧那罗。
但如果你不是，那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也不知道了。”
“那如果是这样，三爷。您算得上是古今罕有的世外高人了。现在能跟我说说我最关心的事儿了吗？”
“你是要问龙鳞中蛊的解法吗？”
刘舜臣点了点头。
“事实上解蛊很简单，只要杀了那条龙你中的毒蛊自然而然也就解了。只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并不知道那条龙在营口的什么地方，营口有那么多得河道，海域又那么广，我们不知道那龙的生活习性要找到它绝非易事，况且就算找到了，又该如何对付呢？”
“三爷，这对您来说不难吧，您掐指一算不就知道那条龙藏匿在何处了吗？”
“我又不是街边算命的，你说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来了吗？再说就算我会算，但它可是龙啊，不是凡胎肉身，不在无形之内的！”
“那三爷，我还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帮你们吧？”
刘舜臣又点了点头。
“我不是帮你们，我只是帮自己。不光你们要找那条龙，我也要找。而且对于我来说那条龙比对你们来说可能更重要。看似是我带你们去营口找龙，实则是你们在带我去找龙。而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故意找上你们的。当然我这么说你们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明白，但我话说道这儿等事情结束了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那，三爷。我们下一步该咋办？”
“在这里先歇息一下。然后直接去营口，董大宝的老家打听打听他还有没有别的亲戚，家里情况如何。平时在哪片海域打渔……”
突然，关三说得话被一阵“咔嚓”声打断。
之前在马莲村遇到的那位姑娘突然醒了。她支撑着坐起来双手压断了几根树枝。举着右手问关三。
“董大宝？你们认识我二叔吗？”
关三听到姑娘说这话，立即一拍手，对刘舜臣说。
“我刚才怎么说得来着，你带着我一路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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