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随弘忍大师,学禅之后南下,到了广州的法性寺,这一天,老和尚在台上讲经,这时一股风吹了过来,幡被吹动了,然后两个小和尚起了争执,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幡动,这时慧能听见了,说了一句,把这两个小和尚给震住了,他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关于这样的一个问题,慧能其实与两个小和尚的解读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其实两个小和尚的解读,倒是有点从科学的角度来解读的,而慧能却是从心来解读的,其实我以为更加的偏重与艺术。慧能的问题主要是注重感觉的诉求,因为心动了,所以风与幡动了,这个对于我们来说,虽说觉得这两个小孩儿是很弱智的,但是在那个时代,却是一个真正值得思考的问题。
科学与艺术,其实一直是一个对立的概念,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因为他们诉诸的工具不一样,一个是诉诸于理性而一个是诉诸于感性的,科学更重要的是诉诸于理性的,而艺术却是要诉诸于感性的。
对于尼采来说,他是希望调和这两者的,其实他看到了艺术与科学的对立,所带来的问题,那就是什么都诉诸于理性的话,将会使人变成一个傻子,使人失去人的本性。
中国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数学家,这个人叫陈景润,也就是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的那个人,他精通俄语、德语、法语、日语、意大利语与西班牙语,但是在生活中却是一个比较傻的人。有这样的一个故事,说他当时在北京一个很远的地方买了一次东西,然后坐车回家,结果发现售货员当时算账的时候,少了他一毛钱,于是他又坐车过去,要了回来,而从他住的地方去那个买东西的地方是需要一毛钱的公交车钱的,当然这个帐谁都会算,但是他还是去了,而且售货员也把钱如数的找给了他,当时售货员给他把这个帐算了一遍,他眼睛瞪得大大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算?”(这个故事,是我们大学老师朱思虎老师讲的,可不是我瞎掰,你不信去问他。)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一个人是不能什么事儿都诉诸理性的,而在当时尼采所处的那个时代,恰好是这样的一个时代,尼采发现在那种情况下的人,没有了自己的个性,而理性是在苏格拉底出现之后才大力提倡的,这个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尼采看到了科学的局限,比如苏格拉底,本来苏格拉底对人生哲学的探求是有很大的历史意义的,他把人生的意义归结为追求知识,而这个理性的诉求,就使得今后的哲学产生了一系列的问题,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这样评价当时的“科学至上”的思潮这样评价:“同样旺盛的求知欲,同样不知餍足的发明的乐趣,同样急剧的世俗倾向,已经达到了高峰,加以一种无家可归的彷徨,一种挤入别人宴席的贪馋,一种对现在的轻浮崇拜……”
陈景润是啊,那样的一个时代,理性主义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尼采将苏格拉底看作是“乐观主义科学精神”的始祖,而“科学精神”,对于尼采来说,就是“苏格拉底身上显现的那种——对自然界可知和知识万能的信仰。”他说,“科学受了幻想的鼓舞,一往无前的奔赴她它的极限,于是酝酿在它理论本质中的乐观主义在那里碰碎了。”
记得有一次我在桂林与同学们谈起蛇的时候,我给他们讲过这样一个事儿,我说土家族,如果在七月的时候,有蛇到了家里的话,你是不能打的,而是要用香、还有纸、酒等东西,祭祀一下老祖宗,这样它就会走,这就是送老祖宗,因为在土家族的人心中,七月的蛇到了家里就是老祖宗回来看他们了。当时我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几个哥们儿异口同声的说了两个字:“迷信”。
这个是迷信吗?我以为不是,这个是风俗。迷信是固执的相信一件事情,比如吸烟对于身体有害,但是不一定会得肺癌,这个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迷信的关键不在于信,而是在于迷,这个迷,我觉得有点像佛家所说的“执”,因为“执”,所以才会“迷”,而因为“迷”所以就会不悟,所以就是“执迷不悟”。
其实迷信不一定就是不科学的,相反固执的相信科学本来就是一种迷信。科学的出现是有前提的,没有没有前提的科学,而这个前提却不一定是能够靠的住的,比如“因果关系”,这个休谟就认为靠不住,波普尔认为,真正的科学精神不是在于证实,而是在于证伪,他的这个思维发生,是因为来自于爱因斯坦的科学精神,那就是1919年,天文学家,经过观测证明了他的一些“相对论”的观点,他当时在一个大学演讲的时候,表述了这个观点,那就是没有经过证伪的东西,其实不一定是科学的,然后波普尔从这里为出发点建立了自己的哲学。
卡尔波普尔尼采,当时其实没有看到这一点,他所看到的是,科学摧残了人,使人失去了人所应该具有的本性,他认为科学借以掌握事物的手段是逻辑概念与推理,但是这样的逻辑概念与推理,是不可能达到“不可测的存在的深渊”的,因此对于人生的探索需要的不是科学,而是切身的心灵的体验的,所以他在《偶像的黄昏》中说,“十七年来,我不知疲倦的揭露我们当代的科学追求的非精神化倾向。科学的巨大范围如今强加于每个人严酷的奴隶状态,是较完满、较丰富、较深刻的天性找不到相应的教育和教育者的首要原因。”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主张艺术,也就是他哲学中的酒神精神,他以为能够与“科学精神”相对立与相匹敌的只有“酒神精神”,也就是说与科学相对立的只有艺术,艺术才能够找回科学掠走的人的天性,使人真正的成为一个人,而不是现实生活的奴隶,所以他主张生命本能应该与精神性连在一起,一个人,如果他的生命本能愈加健全,那么他的精神追求也就愈加的高。关于这一点,在尼采早期在中国的传播中,有一位叫朱侣云的学者,1920年在《超人与伟人》中对超人的定义,能够很好的说明这一点,他说:“超人只是以自己为目的,以自己的长成和向上为中心的思想的。自己是自由的,是不受那一方面支配的,是不为那一件事那一种学说而生的。”这就是尼采的超人,他所说的超人,在我的理解中,不是拿破仑式的军事天才,也不是希特勒式的狂人,而是对于精神有着很高的追求的正常的人,自己就是自己的目的,自己就是要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将人生打造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而自己的价值就在这个艺术品中体现了出来,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但是,尼采对于科学的这样的一种表述,是为了寻找人生的意义,对于尼采来说,他有时代错证感,但是他并不是想卢梭的自然主义那样,希望回到没有科学以前,这是他竭力所反对的,甚至我觉得对于梭罗在《瓦尔登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隐士的愿望也是反对的,他所做的事儿是要求人们正确的看待科学的价值,科学只是一种工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科学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因此我们不能无条件的去追求对物的支配,否则我们就成为了科学的仆人,反而丧失了自己。
在《作为教育家的叔本华》中,尼采说:“科学只看见知识的问题,受苦对于它的世界是一种无关的不可解的东西——至于多又是一个问题了。”
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名言,科学这个东西,来不得半点的虚假,可是如果没有一点虚假,诉诸于人生的话,那么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儿啊,人生的最终归宿,大概没有人逃得过尘归尘土归土,如果将人生诉诸于理性的、枯燥的、乏爱的的科学去分析的话,那么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啊,比如有人从经济学角度解读爱情,说,爱情就是长时间的卖淫,这个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儿啊,不是吗?
尼采所希望的人生,是智慧代替科学,成为人生的最高的目的,科学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它只是一种手段,是一种智慧的手段,它的存在必须服从于智慧,因为只有科学服从了智慧之后,科学的局限性(乏爱、枯燥等)才能得到弥补,因而这样的人生,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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