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天生的猜谜者,我们好像在天上等待,置身于今日与明日之间,紧张于今日与明日的矛盾里,我辈正在来临的头生子和早产儿,我们现在即已看到不就将笼罩在欧洲的阴影里……”这是尼采在《快乐的哲学》中的话,其实他形象的说明了当时他的处境,尼采所说的“笼罩欧洲的阴影”就是资本主义的精神危机,而这个危机就是虚无主义,他的实质就是传统的价值观念的崩溃,而在这个时期,或者在他的稍后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虚无主义的表述。那就是他的虚无主义的表述,还有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表述。
尼采先来看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表述,他是俄国的虚无主义的先驱,他从另一个方面认识到了虚无主义,那就是从文学作品中表现了虚无主义,在他的作品《群魔》的里面,有一个叫做基里洛夫,他思考了一辈子的上帝,最后因为上帝不存在而自杀了,他说:“我一辈子只想一件事。上帝折磨了我一辈子。”他还说,“人毫无作为,却发明了一个上帝,为的是活下去,不自杀,这是迄今为止的全部世界史。”他这样为自己自杀的念头辩护,他说:“上帝是少不了的,所以他应该存在……可是我知道并没有上帝,也不可能有……难道你不明白,一个人同时抱着这样两种想法活下去的么?”因此,他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谁敢自杀,谁就是上帝。”他的逻辑很简单,那就是:“要么上帝存在,那么一切意志都是他的意志,我也不能违背他的意志。要是他并不存在,那么一切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我必须表达我的意志。”加缪曾经分析过这个行为,他认为基里洛夫的自杀是为了复仇,是在反抗形而上方面所受到的侮辱,同时也是一种自我的牺牲,是有教育意义的自杀。
陀思妥耶夫斯基关于这方面的表述,其实还可以在他的另一部作品,那就是《卡拉马佐夫兄弟》,在这里面他不仅表现出了这样的一种思想,而且还表象出来了这一思想所带来的危害,那就是当信仰崩溃之后,人们的生活方式会发生的变化,如果没有上帝和灵魂不死,还有没有善?如果没有了善,那么人还有什么价值呢?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表现出了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原因也十分的简单,如果上帝存在,那么我自然是不对的,可是如果上帝都不存在的话,那么我那么严肃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这就导致了虚无主义。
卡拉马佐夫兄弟尼采给虚无主义所下的定义是:“虚无主义者是这样一种人,对于实际存在的世界,他判断说,他不应当存在,而对于应当存在的世界,又判断说,它实际不存在。因此,生存(行动、受苦、愿望、感觉)是没有意义的。”
尼采对于这一个问题的表述相当的简单,那就是:“上帝死了。”他的这个表述出现在他的许多的著作之中,但是广为人知的却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上帝死了,”尼采给基督教的信仰破产下了这样的一个断言,然后他说,“这件事于我们不是太大了吗?我们岂不是必须自己变成上帝,以配得上这件事。没有更伟大的事了,在我们之后出生的人,单位这件事就属于更高的历史,高于迄今为止的全部历史。”所以他在疯狂之中变成了上帝,他给他的朋友写信,在信的末尾署名为“钉在十字架上的人”和“狄奥尼索斯”,然后当他的朋友赶到他的所在地的时候,看到了他发疯了,边舞边唱,说自己成为了死去的上帝的继承人。
但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关键是在于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宗教的信仰崩溃之后,人们的生活会出现这么大的改观呢?
茶花女1919年的3月,一个叫做林纾的人,给北大的校长蔡元培写了一封信,把北大骂的狗血喷头,他是第一个将《茶花女》翻译到了中国的人,也是一个文学的大家,当民国建立的时候,他怀有了极大的宽容的精神,可是为什么对于“新文化运动”的种种看不过去呢?而且还一再上演哭清东陵的闹剧呢?其实也是因为信仰的问题,因为现实与信仰的冲突,给他的心理带来了巨大的震颤。
唐君毅认为,这个世界上的语言,应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科学的语言,第二种是文学的语言,第三种是启发的语言。我以为这三种语言,是对应了应该存在的三种真实的,科学的语言对应了科学的真实,文学的语言对应了文学的真实,而启发的语言对应了启发的真实。这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有几个真理,到底有几种科学,我们现在所说的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都是科学吗?
现在我们看到学术论文的时候,总是会见到各种注释,这个说法引自于那本书,这个观点出自于谁,其实这最早就是西方为了证明这是一种科学,而不是自己在那里瞎说,所以需要引证,他们认为这样就是科学了,是与人有关的科学,但是真的就是这样吗?
罗素罗素是一个十分的推崇自然科学的人,他对于真理的划分,认为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也就是外延的真理与内容的真理,这个外延不是我们所说的逻辑上的外延,而是在人的意识之外的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个真理,他称之为外延的真理,其实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自然科学;还有就是内容的真理,这个真理是我们相信,但是无法证明的,比如“上帝的存在”,这个是我们相信,但是却是无法证明的,所以这样的命题,他认为是“内容的命题”,到了后来,他甚至认为这个也不是“内容的命题”了,而就是“态度的命题”,而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实际罗素当他把这个问题诉诸于“态度”的时候,真理这个东西就无从谈起了。但是像宗教这个问题,是不是真理呢?或者说它反映的问题是不是真理呢?
那年的三月,惠风和畅,雨过之后的天,就像是婴儿的眼睛一样明亮,他叫秦少游,轻步上楼,看到了街市上人来人往感慨万端,于是提笔写道:“山抹微阳,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泪痕。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他放下了笔,慢慢地走了下去,这词顿时不胫而走,不久,一个女子唱错了,琴操在旁边纠正,于是那个人将了一军,为她可以改为“阳“字韵吗,她当即吟道:“山抹微阳,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棹,聊共引离殇。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雾茫茫。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谩赢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余香。伤情处,长城望断,灯火已昏黄。”这个女子琴操,是一个红尘的女子,后来,在一代文学大家苏东坡的指点下,参悟禅道,削发为尼。
这是一个故事,你感动吗?你为这个妓女的才华佩服吗?
秦观如果你佩服过,那么你这个时候的反应,是不是真实的呢?很显然这个是真实的,于是问题出来了,这个文学的语言也是能够带来真实的,而且也是真实的,如果不是真实的,那么便是对于你刚才自身的反应的否定,其实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有过被艺术作品所感动的时候的吗?所以这也是真实的。
同样的道理,启发的语言也是真实的,也就是宗教也是能够为我们带来真理的,而这个真理,是自然科学所不能给与解释的,自然科学告诉我们的道理,仅仅是什么,而不能解释为什么?比如佛家讲“生、老、病、死”,这个科学家都能告诉我们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这个为什么会苦,这个问题是自然科学所解决不了的。自然科学给我们的只是详尽的描述,他只能回答是什么的问题,而不能回答为什么的问题。
因此,真理的来源不仅仅是自然的科学,而且应该包含着人文的科学,而这个就是启发性的语言所带给我们的真理,比如基督教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上帝创造的,我们是有罪的,我们应该追求来世的幸福,现在不幸福但是在终将到来的社会中,我们可以与上帝一起享有无边的幸福,我们知道了这个,我们生活的极为的安然,我们的内心是极为的平静的,所以尼采有这样的话:“如果你渴望灵魂的平静与快乐,你就选择相信,如果你要成为真理的信徒,那么你就选择质询。”而尼采选择了后者。
是的,如果你要幸福,那么请你选择相信,这个是自然科学所不能带给你的,比如我们现在睡了下去,但是我们明天早上依旧可以起来,是的,因为我们相信,但是问题是,也有人睡了下去之后,就不能够再起来了,可是你为什么就能保证你能够起来了,这个只是我们选择了相信,我们相信我们明天早上,是可以起来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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