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就苦逼吧，还没挣到钱

文/小新菜菜

苦逼就苦逼吧，还没挣到钱

上班族，有谁喜欢星期一吗？

做为银行人，周一的早上去上班，就像去上坟。

苦逼就苦逼吧，还没挣到钱。

之前两会期间工行行长杨凯生说了一句“银行是弱势群体”，引来全国人民的口诛笔伐，注意，是全国人民。认为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后来，看老马的博客，一篇名为“银行真是弱势群体”的文章，后面的评论，简直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把银行人跟农民工对比，我搬砖累死你数钱玩爽死，你咋就弱势了，我钱存你这，骂你几句咋了，人家让我骂我还没空呢。还有的说你银行人再难，能难过普通老百姓的生存压力么（合着咱是政府机构），拿着丰厚的待遇，喝着茶吹着空调，你弱势，撒个毛的娇啊！

小新是个银行人。

此处会有人扔鸡蛋吗？小新在窗明几净，冬凉夏暖的气派营业厅里数钱玩，此处会有人扔西红柿吧。

某天，周一，又累又困，在打了第108个营销电话后，耳鸣了，头痛得貌似脑神经衰的节奏。

这一刻，讲真，我在想，谁再仇视银行人，真他娘想跟他急。

围城，存在于婚姻里，同样存在于行业间。

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就像关在围城里的男人，只看到别人家的老婆光鲜亮丽，自家的不是黄脸婆也少了点魅力。关在围城里的女人，只看到别人家的男人有钱有权有才，自家的不是笨蛋也少了点男人味。

对于银行，外面的人只看到了围城外面的光环。所有的口水责难，都有道理，因为不了解。

对于在基层工作的银行人来说，简单粗暴地概括一下就是：没钱，没闲，没尊严，一人在银行，亲朋好友全部来贡献。

先说钱。

人大多数时候难过，不是因为自已挣得少，而是别人挣得多。

仇视或许有部分因此而来。

银行人拿多少钱，基层的银行人又拿多少钱，你们以为是多少钱，知道了，太少，我们太丢脸。伤自尊。不知道，我们还活在光环里，最起码能阿Q地自欺欺人地，继续把劳苦大众强加过来的优越感刷几遍。

就拿女神们最爱的神仙水来说吧，专柜价格1280元一瓶，小新每个月的基本工钱，也就几瓶神仙水的钱。这个几是几，自已想吧。给我的虚荣心留点余地。一瓶神仙水，省着点用，也就用一个半月。

不止一次，我嫌弃自己的脸太大，用料太费。用超市货便宜货，无耐年事已高，对不起自己的老脸。刷老公的卡，心痛的不是钱，是我男人的血汗。有了小二后，神仙水已经换成了自来水，悲壮地。

然后是车贴。赌车赌到尿急就算了，每天来回，加上外出营销跑跑单位，一天几十公里，这点车贴也仅够给全球变暖添乱了。

最后就是季度奖金，是大头，但这部分是浮动的。跟支行的经营绩效，个人的岗位绩效等等挂钩，考核细条几十页，能看到昏厥，也没看懂。

曾经有家是本地的同事说，夫妻俩人小年轻都在银行，基层员工，靠工资，付不起房贷月供，因为季度奖金是按季度发的，房贷是按月付的。

做为一个白手起家，举目无亲的外地人，那一刻，竟为自己曾经能还得起月供自豪到不行。

再说闲。

劳苦大众说了，你八点半磨磨蹭蹭开门了，我早滚出去上班了。你四点半悠哉悠哉关门了，我要加班到华灯初上。

这个时间，是对外营业的时间。对内，上下早晚，是可以无限延伸的好吗。七点三刻，已经齐刷刷站在大厅开完晨会了。八点已经开始数钱核对做好全面准备了，睡不着的勤快老头老太七点多点已经在门口报怨了：人家超市早开门了。

经常看到做公司业务（11：30—13：30系统不结算）的窗口同事被骂：晚来早归，中午你还不办，咋的，还要睡个美容觉啊。你，给，我，出，来！出来系统也办不了啊，那没关系，我坐这等，让你没得睡。

四点半关门后，是一场体力与耐用力的较量。堆积如山的现钱，一分钱不差地码好，厚到卷不动的凭证，一页页检查订好。等全部搞定，要对一天的工作做个总结吧，夕会要的。周例会要的，月度季度年度分析会要的。数钱，打字，各类考试，培训，要的。

到家的时候，小新会在地下车库小眯一会恢复体力，有时候睡过头了，电话地下没信号老公差点贴寻人启示：寻银行狗儿一只。

回到家，一看，孩子睡着了，我想把他吵醒，因为早上走的时候，他还没醒，晚上回的时候，他已熟睡，我怕久了，他不认识我。

因为要输入，汲取才能输出，服务。一根紧绷的弦，是想到达更远的地方。

小新在等了五个星期过后，终于等到一个完整的周六，可以不考试，不值班，不培训，可以全部跟家人一起过。激动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排。后来全家去泡了个温泉，儿子说小新好扫兴。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在里面睡了个天昏地暗。

因为没闲，所以亲情更可贵。因为没闲，所以很久没见的朋友，分外想念。

因为有了对比，幸福才是幸福，苦难，才不是苦难。

再说尊严。

周末，上午挤出空来陪年迈的父母逛逛古镇，回来把大娃扔到兴趣班，二娃哄睡了，已经累到生无可恋。我眯了一刻钟恢复体力，带我家阿姨去某银行办业务。

前面十个人排队，只一个窗口叫号，等到营业结束，整整一个小时，普通号只叫了两个，插进去五个贵宾客户，另一个窗口暂停，在数一大堆破币零碎。我又累又困又急又不满意又很同情。

因为是同行，太了解，她们的难。因为现在我是客户，我化身劳苦大众，我所有的怒，都要找个地方和对象输出。

这个时候，老妈打来催促电话，二娃醒了要吃奶哭的撕心裂肺，算算办理业务加上返程的时间，怎么着也得一个半小时，我的小宝贝肯定饿得哭不动了吧。

就在那一刻，我所有的累，困，急，倾泻而出。

我像个泼妇一样吼着：一点破钱你要点到什么时候，这么多人等着！贵宾客户就到贵宾窗去，普通客户时间就不金贵么，赶快给我办。那个小姑娘赶紧手忙脚乱地收起一桌子零钱，开始往下叫号。

那一刻，我的愤怒，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愤怒的，是因为如此熟悉的场景，是每个基层的银行人，每天都要经历和承受的。坐在窗口里被我吓得怯生生的小姑娘，他娘的，不就是同在银行上班的我自己么！

“相煎何太急“ ，我无耻地欺负了同行。吃软怕硬，人格低劣，逼格全无。

那一刻，我对自己说，你咋不去死呢！

谁容易啊。

再说一人在银行，亲朋好友全部来贡献。

银行人，业绩是王道。资源是天理。

同事说，一有存款等等考核指标下来，客户群里完不成或者来不及完成的，一双贼眼就盯上了亲朋好友，父母自不必说，养老的钱早早贡献出来。同学聚会人家吹牛喝酒快意人生，我们悄悄带去几张信用卡申请表嘿嘿给填填吧，过年走个亲戚吧，来个你有钱么，到我们银行存点。扫人家一脸兴啊。

几载春秋下来，亲朋好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见面都能绕道走。

做为身在银行的举目无亲的外地人，弱弱地表示，还有友谊的小船能翻翻，好羡慕。

有段时间，盯着我家老公，让他给单位同事介绍介绍俺们的信用卡，迫于我的淫威，硬着头皮开口交给我几张。再后来，只要我说，老公......我们银行的叉叉也不错，这时，他都想装作不认识我。

他的理由是，不想在简单的工作合作关系中加进去其它的。有时候老公有朋友很羡慕地说，哎呀，你老婆银行的呀，我恨不得说，你银行的，你们全家都银行的。

某个气温忽降的一天，风裹着雨，我拖着鼻涕水。跟胖子同事开了很远很远的车，去一家单位做营销，利用中午对方食堂就餐的时间。那个食堂通风效果一级棒，我全套单薄的工作服，站在风中颤抖，任脑门上几根乱发飘零。

冻到手指不灵活的时候，我开始羡慕胖子：最起码还有点脂肪挡挡风。我咋不是北极熊呢。

走的时候，办公室里一位大姐递给我一杯热茶让我暖暖手。我说谢谢，她说不谢，你们真不容易。

听听群众的呼声，没有仇视。感动的差点泪崩了。

回来之后，果断地发烧感冒咳嗽一起来了。跟客户说话的时候一直咳，一位老阿公，看到我咳，竟然送来一兜子梨，一个劲地嘱咐我炖冰糖哈。

没有仇视，又差点泪崩了，可是我又很恨自已由此而来的感动，那是为作为银行人的低自尊。

我相信，没有无怨无故的爱与恨，仇视，是因为你只看到我们顶着光环的岁月静好，没看到百般滋味的负重前行。

我相信，没有不热爱生活的人，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沐浴不到阳光，不是阳光不灿烂，而是你站在拐角处。

在这寒冷的冬季，我写下一些文字，是想温暖自己，再坚持一下，如果，也温暖了你，也算没有白费力气。我们一起期待2017，春天，听花开的声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