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午饭后，日光温柔，温度正好。
老姐叫我给老妈洗个头发，说晚上温度下降，不适合给老妈洗头发，我爽快地答应了。
老妈活了八十多岁，我给她洗头发的日子却屈指可数。
最近一次帮她洗头发也是十多年前，那时儿子尚小，老妈来帮我带孩子，晴朗的午后，我常常在后院给老妈洗头发。
那时候的老妈虽然年愈古稀，但精神抖数，浑身充满活力。若非头发被岁月的风霜漂染，那精气神堪比年轻人。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老妈的衰老令人触目惊心。不仅满头华发，而且脊背严重弯曲，走起路来步履蹒跚，整个人瘦成一道闪电，仿佛风一吹就能翩然飞走。
护着老妈上了二楼卫生间，我搬了两张椅子，一张放洗脸盆，一张给老妈坐。
我放好热水，将老妈的头发先用水龙头轻轻润湿，然后抹上洗发水，慢慢揉搓。老妈像孩子一样温顺地低着头，我用指肚轻轻按摩揉搓，白色的泡沫覆盖在白色的头发上，像一团团洁白的云朵，在我的指尖流淌。
我尽量动作温柔，生怕弄痛了老妈，心里多希望时光能缓，老妈能永远康健。
给老妈洗完头发，老妈说这么好的热水，她还想洗个澡。
我说那我帮您洗吧，比您自己动手洗要快。老妈有点忸怩，说她自己能洗。
我说我知道您自己能洗，但是我动作快，省得你自己洗时间太长着凉了就坏了。
老妈想了想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说“人老不中用，活着只能拖累别人。”
我赶紧说：“这怎么是拖累别人昵？养儿养女不就是为了养老吗？”
老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你爸没走之前，我们曾讨论谁先走谁后走，我说后走的那一个会受罪多一点。你爸说不会，说我们还有两个女儿，无论怎样都受不了罪，看来这话不假，这年头养女儿不比养儿子差。”
我赶紧说：“妈您千万别这么说，几个哥哥听见了肯定不开心，这么多年他们对您和老爸够孝顺。我和姐姐做的还不如他们好，现在接您在我们身边住，只是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家。”
老妈缄默不言，我则飞快的边说边动手帮老妈脱衣服。
望着老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体，看着她严重变形的脊柱，成一把弓样的佝偻着，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我的老妈，她真的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生活的重担，让这幅嬴弱的身躯超负荷运转了一辈子，终于不堪重负，成了一幅破败的风景。
我多希望我有一双能释放魔法的手，在老妈的身体上轻轻拂过，就将她满身的伤痛拂走！
我用手指轻轻擦拭着老妈瘦骨嶙峋的身体，心里的疼痛与自责无以复加。
我早该将老妈接到身边，早一日给她陪伴，她就能早一天享受到我的照顾。
老妈像个温顺的孩子，任我帮她擦洗身体。
也许，她撑得太久，这一刻，她卸下了所有坚强与伪装，愿意让自己的疲惫与衰老呈现在我面前，愿意接受女儿对她的照顾与关爱。
帮老妈洗完澡后，我给她全身涂上身体乳，老妈一身不吭地任我摆弄，像个乖巧的孩子。
给老妈快速穿上衣服后，姐姐赶紧端了把椅子到阳台上，让老妈赶紧过去晒晒太阳，怕她着凉了。
老妈微笑着点点头，眉眼里俱是温柔与满足。
也许，这就是老有所依的幸福吧？
虽然有点迟，但终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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