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作者: 荆芥吖 | 来源:发表于2018-12-31 11:44 被阅读12次

            晚风徐徐而来,太阳慢慢地躲到山的后面去了,让晚霞来替她值一会儿班。

            “燕儿,该回家吃饭啦”,“宝儿,还不回家吃饭!”,这不大的村庄里荡漾着每家每户呼唤自家孩子的声音,各式各样,但都饱含了家长对孩子的宠溺,安疆很敏锐地从这些声音里听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独有的亲情。

            安疆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的草,麻溜地起身,跑回家,好像和风在竞赛,谁跑得快,谁就能得到赞赏似的。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还没到家门口,安疆那稚嫩的叫声就已经传到了爷爷奶奶的耳朵里,“哎呦,我的小宝孙回来啦,磕着碰着没有啊”,奶奶走到门口,一把抱起来了安疆,在他的脸上蹭了蹭。这时,爷爷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从奶奶手中接过安疆,温柔地“教训”安疆,说:“你奶奶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让你奶奶抱,羞不羞呀?”,奶奶就不服气了,“你说谁老,你再说一遍!”,爷爷抱着安疆一路小跑进了屋里,奶奶在后面赶,似乎要争个一较高低,安疆就窝在爷爷怀里,一个劲儿地咯吱咯吱的笑,也不劝劝“架”。

            这样的“世纪大战”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但无伤大雅,其乐融融。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安疆和爷爷奶奶吃过饭以后,必定守在手机面前,寸步不离,生怕错过。

            “噔噔噔”微信视频电话声一响,安疆一把点了接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爸爸那张刚毅帅气的脸,“爸爸!是爸爸!”,“安疆,把手机拿远点,爸爸先跟爷爷奶奶说会儿话。”,“不嘛不嘛~~”安疆一点都不服气,撒起了娇,“嗯?安疆,爸爸怎么教你的,端正姿态,服从命令!”,安疆撅起了小嘴,把手机拿给了爷爷。

            “疆儿真乖,安卫城你干嘛凶他。”,“爸,您不能太宠着他了,这是礼貌,先长后幼。”,安卫城不由得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得得得,我看你是军队待久了,老是喜欢命令别人。”,老爷子摸了摸自己吹起来的胡子。

              安卫城赶忙止住了这个话题,问起两位老人近况,安老爷子却不买账,满不在乎地说:“还行吧,有疆儿陪在我们身边,我们开心,身体自然也就好。”父子俩唠了一会儿家常,便将电话给了安疆。

            “爸爸爸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疆儿都长高高了,你们都不想我的嘛?”

            “安疆呀,爸爸怎么跟你说的,祖国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要到哪里去,这是军人的天职,等你上小学我们一定回去看你。”

            “好的吧,妈妈去哪了?”

            “你妈妈那边还有事,今晚就我来跟你们视频,你妈妈可说了,让你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她给你织了小围巾,当做你上小学的礼物。”

            “小围巾,小围巾,小燕妈妈给她织了一条,可暖和了呢,我早想要了呢,让妈妈快织呀。”

            “告诉你,你别太野了,爷爷奶奶岁数大了,别让爷爷奶奶太操心,要替爸爸妈妈守护咱们的小家,听到没有!”

            “平时多吃点肉,长高点,来接爸爸的班,固守祖国的一疆一土。”

            “好好学习,也要加强身体锻炼,回去爸爸妈妈可要检查的。就这样吧,时间到了,下次再打电话给你们。”

            “爸爸,说话要算数,一百年不许变。”

            “好,就这样吧。”

            安卫城把电话挂掉后,安疆高兴地围着爷爷奶奶蹦蹦跳跳,“我有小围巾啦,爸爸妈妈要回来看我啦,开心开心~~”

          “爷爷奶奶,快教我认字呀,我可是要上学的人了呢。”

            “好好好,快去拿的小本本出来,我们小疆儿要长大了喔。”

            安奶奶眼里也是藏不住的笑意,心里盘算着离安疆开学的日子还有几天,等安卫城夫妻俩回来,该预备点啥东西。

            安卫城和宋阳坐在火车上,笔直的背脊,真是一刻都不松懈。

            “卫城,也不知道咱们疆儿多高了,从他出生断奶开始就由咱爸咱妈带着,不知道乖不乖,孤不孤单,见了咱们会有啥反应。”宋阳拿着保温杯的手一紧,眼神迷离看向窗外,仿佛车窗外放映着安疆长大的历程。

            “是啊,转眼间,这孩子就要上小学了,咱们亏欠他太多了。”安卫城将手覆在宋阳的手上,想要从彼此身上获取力量。

            一路上长途跋涉,安卫城和宋阳到家已经是安疆开学前的那个晚上。

            “爸,妈,我们回来了。”安卫城和宋阳刚踏进家门,看到家里的布置还是跟他们几年前离家时的一样,只是家里的墙上添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笔画,地上多了几个玩具车。看着家里的生气,心里更是多了几分酸涩。

            “嘘嘘嘘”安奶奶赶忙从房间里跑出来,压着嗓子说:“好不容易把安疆哄睡了,你们别吵醒他了。”

            “你们吃饭没,我去给你们做饭。”安奶奶看到自己儿子儿媳回来,心里也是很高兴。

            “没事没事,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您别忙活了,爸在哪呢?”

            “你爸还在疆儿房里,你们去看看。”

            “好,那我们先去看看。他在哪个房间,妈您带我们去吧。”安卫城和宋阳放下行李,跟着安奶奶来到安疆的房里。

            安爷爷见他们进来,从床上起来,让安卫城夫妻俩坐,对着他们两个点点头,便和安奶奶从房里退了出去。

            宋阳忍不住,上前就摸了摸安疆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小脸白白净净,睫毛很长。她拿她的手摸向安疆的小脸,安疆嘤咛了一声,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吓得宋阳赶紧拿开自己粗糙的手,生怕弄醒这个小天使。

            安卫城看到妻子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妻子对孩子的思念不比自己要少,甚至还要多很多,赶忙拉着她,走出了房间。

            安卫城抱住自己的妻子,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等待两个人情绪稳定下来,便走到了客厅,看到两位老人坐在沙发上。

            “你们快去洗个澡,洗完澡把疆儿抱到你们房里一起睡,明天他一早醒来看到你们肯定很高兴,时间不早了,记得明天早上六点起床,我和你妈都困了,就先去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安爷爷拉着安奶奶回了房间。

            安卫城和宋阳一夜无眠,守着安疆,怎么看都看不够。

            “安疆,起床啦,起床上学了。”宋阳轻轻地拍了拍安疆。

            “嗯嘛”安疆的小手胡乱挥了挥,想拿被子盖住自己。

          “安疆,你再不起床,就不让你去上学了。”安卫城用他那低沉的中音“威胁”着安疆。

          “啊,上学!”安疆像诈尸一样挺了起来,“嘭”的一下碰到了宋阳的头。

          “唔,好痛”安疆抹了抹自己睡意惺忪的眼睛,恍恍惚惚看到了两个影子,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我肯定还在做梦,继续睡。”

            安卫城拉着安疆的衣领,说:“安疆,你没做梦,爸爸妈妈回来了,快起床,送你去上学。”

            “啊啊啊,我真的没做梦,爷爷奶奶!”安疆兴奋的甩开被子,跳了起来。

            “疆儿,你们快起床,刷牙洗脸,吃完饭,上学去。”门外传来安奶奶的呼唤声。

            安疆乖乖地自己穿上了校服,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去吃饭,一直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小脸通红。

            “妈妈妈妈,我的小围巾呢?快给我看看!”安疆突然间想起了妈妈说给自己织的围巾。

            “对哦,你先去吃饭,妈妈去行李箱里找找。”宋阳差点忘了这回事,转头回了房间。

            “就你事多!”安卫城刮了刮安疆的小鼻子。

            在饭桌上,安疆也是止不住地叽叽喳喳,好像现在不问清楚,就没机会似的。

            吃顿早饭就跟打仗似的,硬生生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安爷爷安奶奶安卫城宋阳,全家上阵,送安疆到了学校,安疆闹着不肯进学校。

            “安疆!上小学了,你就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吗?在家里打打闹闹也就算了,来学校你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快进去,不然就迟到了!”安卫城忍不住说了安疆几句,安疆小脸委屈巴巴,可又不敢反抗。只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学校。

            “爸妈,我俩这次回来还带着任务,回趟家拿完行李,我们就得走了。”安卫城面对两位老人,心里很是愧疚,可实在没办法。

            “什么?这么快?你们不再待几天,安疆这小子可想你们了,你们不再和他亲近亲近?”

            “爸,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次回来也很匆忙,我们也想安疆,可……”宋阳觉得心里很酸,无颜面对二老。

            安爷爷安奶奶见这两个孩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唉叹一声作罢。

            回到家,安奶奶拿出了一袋子早已买好的特产,想让安卫城夫妻带上,但他们还是拒绝了。

            “妈,这是给您和爸的草药,天气潮湿的时候,你们就煎来喝,看是不是有效,要是好的话,我们再寄回来。还有,这是给安疆织的围巾,等天气冷了,再让他系上。辛苦您了。”宋阳拿出草药和围巾,递给了安奶奶。

            “以后我们一定有空就往家打电话,你二老要多注意身体。”

            “唉,好了好了知道了,你们在外面要多加小心,疆儿有我们带着,你们放心。”安爷爷拍了拍安卫城的肩膀。

            安卫城和宋阳嘱托了几句,就离开了家门。这一去,归期不定。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安疆蹦蹦跳跳跑回了家。进门却没看见爸爸妈妈的影子,奶奶走出来说:“疆儿,看,你妈妈给你织的围巾。”

            “奶奶,我爸爸妈妈呢?”安疆将围巾围在脖子上,红色的,真好看。

            “你爸爸妈妈回部队了,下次下次再回来看你。乖,奶奶晚上给你做了你最爱的梅菜扣肉。”安奶奶摸摸安疆的头,生怕他哭出来。

            安疆跑回爸爸妈妈的房间,空荡荡,好像今早的其乐融融只是个梦境。

            安疆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能每天陪我一起起床?为什么我不能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上学?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疆儿,爸爸妈妈也很爱你,甚至比爷爷奶奶都要爱你,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他们身上有责任,有使命。我们一起等他们下次回家好不好。”

            “爷爷,等等等,每次都这样,我不要爸爸妈妈了。”说着说着,安疆跑回自己屋里,把门锁了起来。

            等待等待,下一次归期又会是何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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