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经过流泪谷,叫这谷变为泉源之地。并有秋雨之福,盖满了全谷。”(诗篇84:6)
序
我们是在2002年结婚。婚后四年里,我们常常在上帝面前祷告,希望能有一个孩子,这在别人身上显得那么容易和正常,怎么我渴望成为一个母亲就那么难——医生说我子宫由于位置的问题所以不容易受孕。
经过几番的曲折(具体见后),当我最终愿意完全交托,完全放下自己一切的人为努力时;那时,上帝的时间终于到了,他垂听了我们的祷告,奇迹般地将美好的产业赐给了我们。
孩子尚在腹中,爸爸就给他取好了名字:若是男孩,就叫张爱信——希望他在主里成为一个有信心和爱心的人。而上帝也的确借着他的出生给了我们好多信心和爱心上的操练。
(一)
高危产妇的我,加上这孩子来之实在珍贵,我甚至没有把握他会有平安生产的那一天,所以孩子出生后的用品我甚至不敢买得太早,在教会11月的感恩月里我也不敢在小组里为将要降生的孩子献上感恩,因为我信心不够。
怀孕后期,我身体各项指标不是太好(包括妊娠性高血压、胎盘前置等),医生说时间长了对胎儿和母亲都非常危险,所以在胎儿满36周,也就是刚足月的第一天我就进行了剖宫术。手术前我发短信请教会的弟兄姐妹们为我和孩子祷告,之后心里就很平安。
2006年2月25日上午,孩子在厦门市妇幼保健院出生,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出生后体重才4.3斤,属于足月小样儿(又称低体重儿,是指虽已足月,但体重不足5斤的小儿。这主要是因为胎儿在宫内生长迟缓和胎儿营养不良等多因素导致胎儿宫内发育不良造成的)。 孩子随即被送入新生儿科的重症监护室的保温箱中。我一直在医药行业工作,自认为懂得怎样照顾孕期的自己和胎儿的,所以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孩子生下来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主刀医生向我解释说:由于我的脐带过长,从而导致脐带自身扭转了45周。她形容说我的脐带拧得就象麻花一样(脐带是连接母婴的桥梁也是胎儿的生命线,胎儿的营养是通过脐带直接由胎盘供给,各种因素导致脐带血流受阻均可能引起胎儿宫内窘迫甚至死亡)。后来,我查过许多医学资料,看到的都是脐带扭转到9-11周,胎儿就可能因为脐带血流中断而造成胎死腹中。我没有找到有另外一例象我这么严重的脐带扭转的情况发生,并且孩子居然还活着出生(脐带扭转是指脐带顺其纵轴扭转9~11周或更多,这种现象较少见。过分扭转的脐带多在近胎儿脐轮部变细坏死。脐带扭转在胎儿出生前很难诊断。出现脐带过度扭转的情况多发生在孕妇怀孕7个月以后,如果脐带过度扭曲,可导致脐血流量改变,使胎儿缺氧,甚至死亡。在导致胎儿死亡的因素中,脐带扭转占了一成三,而出现脐带扭转情况的病例中,47.6%会导致胎儿死亡。至于发生脐带扭转的原因现在还不清楚)。
听完医生的解释后,我顿时明白了这正是孩子在我腹中我一直感到胎动特别少的原因,以至我曾常常去医院检查是否还有胎心跳动,原来这是因为脐带扭转而导致胎儿没有足够的营养供应,从而没有力气动弹。也正因为这样严重的脐带扭转,才使得我的孩子虽是足月出生,却属于低体重。而这一切在历次的产检中都没检查出来,我也浑然不知此像定时炸弹一样的险情,依旧每日平安度日照常上班工作直到剖宫产那天。
知道真相后,我除了心疼孩子,更是充满惊叹和感谢——在这个脆弱无比的生命上,彰显出创造主的一切奇妙作为和保守看顾。脐带这条生命线对我的孩子来说却几乎是断流的,只有微乎其微的血液和营养通过,这幼小的生命随时都可能因窒息而夭折;若不是上帝保守覆庇,他不可能在如此恶劣的母腹环境中还能活着挨到出生那刻,这难道不是生命奇迹吗?“我从出母胎被你扶持;使我出母腹的是你。”(诗篇71:6)“我的肺腑是你所造的。我在母腹中,你已覆庇我。”(诗篇139:13)这话是真的。神要借着这个脆弱却顽强的生命彰显他的荣耀和信实是何其的广大。
但这仅是个开始,我们的信心在以后的日子里接受了更多的挑战。
(二)
孩子出生后由于体重不足和黄疸的缘故,两周后他才第一次回到我们的身边,回到家中。但不到两周,有经验的月嫂就发现孩子拉了白陶土样灰白色的大便,这提示胆道出现阻塞,以致于胆汁不能正常地流入肠道。孩子再次住进出生的医院,黄疸进一步加重,肝功能也出现异常;当时初步的诊断是新生儿肝炎综合症。
住院后的两周,孩子做了各种检查和治疗,医生仍然不能确定发病原因,难以明确诊断是否是先天性胆道闭锁(新生儿持续性黄疸的最常见原因是先天性胆道闭锁,这是胚胎期胆道发育的畸形,应争取在出生后2月内施行手术重建胆汁引流通道,若手术过晚,病儿发生胆汁性肝硬变后,几乎没有治愈的机会。对那些不能用现有方法矫治的该病患儿,只能进行肝移植)。
爱信的病情在加重,医生还发现他心脏存在杂音,再进行进一步的心脏彩超检查中发现他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损,有两个洞;当时确认不是卵圆孔未闭的情况),这又是一个沉重打击。另外,新生儿听力筛查的结果,也显示孩子的一只耳朵听力有问题。
但这些与随后更大的打击相比都不算什么。医生见黄疸一直在进展且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就有了一些“推测”和推断。医生开始觉得孩子的长相也有问题,当时我的孩子的确长得很不好看——记得他出院第一天回家时,我接过他抱着他时甚至有点接受不了:孩子长得太小,小小一张脸上就两个鼻孔显得格外的大。而大鼻孔也是遗传有缺陷的孩子的特征性面容之一。医生为了进一步验证他们的猜测,就又查看了孩子的手掌,发现孩子两只手的肌张力比较强,并且“不出他们所料”——两手“果真”是断掌(通贯掌),又一个唐氏儿的“特征性”表现。于是,医生建议我们给孩子做染色体检查,还说了一句“狠话”——即使染色体检查结果正常,也可能是比染色体还微细的基因水平上存在缺陷。医生的一番话,似乎已经定意这孩子在遗传方面一定存在某种缺陷,才导致了他现在的先天性心脏病和因胆道闭锁引起的病理性黄疸,所有这些临床上的证据让医生似乎也很为难,因为这几乎是判了孩子的死刑,如果黄疸真是由于胆道闭锁引起的,那么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在出生后的2-3月内尽快动手术,这种手术的预后不好,并且最后可能会因肝硬化坏死而需要肝移植。如果真的需要给这样小的baby作这样的手术,那我们做父母的其实就是尽个心尽个力而已,而孩子几乎没有什么生存的指望;并且如果孩子的遗传有缺陷,那么将来这个身体和智力都有残障的孩子在这个世界活得会多么地难。当想到这些,我整个人都傻掉了,我甚至向上帝祷告说如果孩子要受那么多罪,我宁愿请求天父将他尽快接回天家。我的一个当儿科医生的同学也深知我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但她却也很理性地劝我放弃,她说这样的孩子即使花了十几万的钱,孩子也活不长,她们见过这种例子。那时我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精神压力非常大,我不敢也不能和年迈的父母去说这些,这么重大而可怕的事,我也不敢和别人随便说,我在上帝面前极度的软弱。我原本丰盛的奶水因为心情极度忧郁而一夜之间就几乎没奶可挤了。周围只有二、三个姐妹知道事情这么严重,她们在百忙中抽时间陪伴我,很想为爱信做点什么,她们为爱信流泪祷告,鼓励我说:相信上帝不会给我这么挑不起的担子,她们是我在主里至亲的家人。我担心耽误孩子的病情,下了决心和他爸爸带孩子去上海确诊和治疗。教会的牧者和个别同工在临行前赶来为爱信祷告。其实那时我对爱信去上海后会面临着什么情况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只知道这可能是当时对孩子最后尽心的机会,我默默地将相机放进行李,我想万一此一去爱信不能平安回来,我要留下几张孩子的照片。
(三)
在上海的日子里,我们虽背井离乡,举目无亲,但我深知道我并不孤单,为爱信流泪的不是只有我们,我们的教会和弟兄姐妹们都在为爱信迫切地祷告,更有迦勒组的老姐妹们。牧者和姐妹们借着短信关心鼓励着我们,使我虽身处患难,心里却不觉孤单满得安慰。在上海新华医院孩子是住在儿外科,随时准备动手术。记得邻床病孩的家属们看我们的孩子病情很重,还嫌弃我们担心我们孩子是什么传染病会传染给他们。医生找我和我的丈夫谈话,将病情的严重性和可能最坏的结局都一一做了交待。我家弟兄也哭了,说孩子太可怜,那时他会主动带着我祷告祈求。两周里,爱信再一次重新作了各种检查,核磁共振,CT,核医学等等,弱小的生命经受了冰冷的仪器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与在厦门一样,医生仍然不能完全确定造成孩子黄疸的原因,但此时孩子的病情开始慢慢有了好转,基本可以排除致命的胆道闭锁的可能,并且染色体检查结果也是正常的。为了节省开支,两周后我就带爱信回福州继续治疗,孩子的情况一天天在好转。
爱信出生后两个月半,体重才不到6斤,他只有两周是在家里,其余都是在医院。甚至前后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是他一个人在无陪护的病房度过。我只有祷告,相信有主耶稣看顾和陪伴他,我的心才得安慰和平静。总结一下当年医生对孩子的所有诊断或推测,如下:
1.胆道闭锁,从而导致肝功能受损,需及时进行肝脏移植手术
2.先天性心脏病:左右心房的隔断之间有两个洞
3.当时的两手断掌 + 手的肌张力较强 + 长相“丑、怪”+ 先心 + 胆道问题,医生推测染色体可能有问题,存在智力缺陷的可能
4.听力筛查结果:存在一定程度的听力障碍
我想以上的诊断只要有任何一项临到一个年轻的妈妈,都足以使人心碎的。那段日子我刻骨铭心地体验到了什么是死荫的幽谷,在冰冷的现代化仪器的诊断结果面前我这做母亲的是多么的恐惧和无能为力,人说“大悲无泪”,的确是这样,我当时几乎没有哭过,眼泪都被吓没了。我对神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难以想象,那种境况下如果我是个没有神可依靠的人会是怎样的无助和可怜。虽身处患难,我心里宁愿相信说这一切神都知道。那时,当我怀抱着孩子在上海医院的病房里时,每当外面夜深人静之时,我抱着孩子在病房里最常轻声哼唱的曲子就是《感谢神》“感谢神过去的带领,感谢神赐温暖春天,感谢神凄凉秋景,感谢神擦去我眼泪…”;这首歌让我虽因患难身处异乡但心里却满了平安和喜乐。感谢主,因着孩子当时有听力障碍,我们在上海的一间病房里有八九个小孩子,病孩们此起彼伏的哭闹声却惊吓不了我们幼弱的婴孩。
后记
孩子受了很多的苦,但主耶稣已经带领着他走出了死荫的幽谷。我们在主耶稣里的信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操练。我经历到他是一位何等信实和大有能力神,他是一个“在旷野开道路,在沙漠开江河”的神。我从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对爱信也没有特别地呵护,原本得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很难养,在长到能动手术之前要特别精心的照顾,否则很容易感冒,并且一旦感冒很容易并发肺炎住院治疗。但我们所担心的肺炎爱信一次都没有得。2007年8月,爱信已快一岁半了,在厦门中山医院心脏中心当麻醉师的小姨建议我们可以给爱信的心脏作治疗了,我说没准上帝已经医治了爱信,但她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我就带爱信去厦门中山医院心脏中心彩超室,还是一年多年前的同一个B超主任做的复查;检查结果是爱信的先天性心脏病神已经完全得医治,原先的两个洞已经无影无踪。我问主任他有无见过类似的情况,他说没有见过。
“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赛53:5)。感谢主,因着教会的代祷,因着弟兄姐妹在主里与我们同流的泪水,孩子曾经所有诊断出的疾病,现在上帝全都医治了,而且没有动任何的手术和受任何的痛苦。在这期间,我们的教会和弟兄姐妹们给了我们一家许多的关爱,为我们祷告,流泪,甚至给我们金钱上的帮助,我们曾为主作了什么,我们曾给予过弟兄姐妹过什么,若不是在主耶稣里,我们怎配得这么多的恩典和爱。
如今,我们孩子已经八岁了,他是个满有喜乐的孩子,笑容常常都挂在他的脸上。常常有人说这孩子带得挺好的,我心里说:主啊,感谢你,我知道那是你亲自替我们照顾爱信的。爱信现在每天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又懂事,主耶稣每天都保守着他。辛苦之余,但我更多时候是觉得非常地享受,我非常感谢主,让我能够有机会做孩子的母亲,我也感谢这个孩子,让我能够更深地体会到主耶稣和我们之间那种爱和被爱的关系。
圣经说“万事互相效力,让爱神的人得益处”,爱信身上一直都有着许多的见证,神的爱和信实述说不尽。孩子是属于上帝的,我们作父母的只是受上帝的托付来带好这个孩子,最终将他好好地带到主耶稣的面前。爱信的身上寄托我们在主里无限的期望,求上帝在主里塑造他,给他谦卑、柔和、智慧的心,将福音的种子世世代代传下去。求上帝大大地祝福和使用这个孩子做神合用的器皿,成为众多人的帮助和祝福,求上帝也预备他将来的配偶和子子孙孙都成为神忠心、良善、有见识、可喜悦的仆人。
补充:爱信之前的事
结婚两年多,为了有孩子,身心也受了很多的苦。曾经自己去医院检查过输卵管是否通畅,做完检查,人几乎虚脱,在医院休息了好半天才回家。好在结果是好的。那时,虽然害怕这些像上酷刑一般的妇科检查,但为了有一个孩子,觉得自己愿意付上一切代价。
记得第一次去找厦门174医院生殖中心当时很有名的一位主任(沙爱国)看,这位老太太就说我的子宫右倾,不好受孕,要做人工受精。随后每个月的特定日子,我都要去医院做阴道B超捕捉最佳排卵的日子,但或早或晚了,那日子都不是那么正好。折腾了近半年,好不容易一次捕捉到了合适的日子,立马把丈夫叫到医院,可在这方面老实木讷他拿着取精的杯子上了厕所,满头大汗半天,也弄不出啥。我虽然心里焦急,但也不能怪他。但从那次以后,我知道,这方法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能行的,我就断了这个念头,我说:神啊,我有没有孩子就交给你了,我不要再靠这些人为的方法了。
就在我放弃我所有自己的努力后几个月,我竟然欣喜地怀孕了,但不到三个月的一天,我在上班时发现阴道有出血,就立即打车去中山医院入院了。我和医生说:这孩子不管怎样都要帮助我保下来,因为来得太不容易了。医生也立即给我点滴上保胎的药物,但是从出血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源源不断地大量出血……孩子从子宫里流得干干净净,以致后来都不用做刮宫手术。那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难受:“神啊,你将孩子给了我,为什么又拿去?”伤心之余,心里有声音说:“你看,你自己是可以怀孕的。”是啊,感谢主,这次经历让我知道我是可以怀孕的。并且,神有恩典,没有让我经历很痛很怕的刮宫手术。出院时,医生特意交代说:“因为流产的原因,至少要在半年后才可以再要孩子。”当我听这句话时,就像98岁月经早已断绝的撒拉听到天使对她说明年她将怀孕生子时,撒拉忍不住地暗笑那种感觉(创世纪18:9-15),我心里也是暗笑的:“三年多了,才有一个。下一个如果再有,真不知何年马月呢?半年?不敢想!”
但是,令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是半年后,神没有多浪费一个月,我就有了宝贵的爱信。而这以后的几年,也都没有。神就是只给了一个爱信,他是上帝给我和我丈夫的初熟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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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照片:刚出生几天,体重不足,在ICU刚回家时,抱着他,真有点接受不了:太小了,就鼻子大。巩膜是黄色的,因为黄疸 在上海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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