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余饭后,总会跟母亲倒在沙发上看无聊的地方新闻。即使身为省会城市,地方台依旧又土又俗,自然不会受年轻人追捧,但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却上瘾一般,天天准时守在电视机前。我便耐着性子陪她一起“欣赏”来自各个区县的家长里短。
有这样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女童在小区门口被陌生人强制抱上一辆奥拓汽车,幸得好心人驾车跟踪十八公里。结局是好的,警方根据好心人的汇报和交通监控,及时解救了被劫女童。
新闻到此结束,主持人轻描淡写的赞扬了好心人,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表达了对拐卖儿童事件的吃惊,“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光天化日抢孩子的事儿。”矫揉造作的语气着实令我恶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险恶。老公常常对我说,以后一定要培养好孩子的野外生存和独立生活能力,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别人家的孩子不都是学习琴棋书画吗,为什么咱家孩子要会野外生存?我又不想培养一个贝爷!”我不以为然的怒怼回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背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我讲给你听,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了。家人都以为我忘记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两岁起就记事了。”这个男人难得没有露出贱贱的表情,而是温柔的把我揽在怀里,往常温暖有力的大手此刻却带着微微颤动的冰凉。
“小时候,爸妈忙着做生意,就把我交给了奶奶照顾。你也知道,小孩子嘛,尤其是男孩子,皮的很。就算被奶奶锁在家里,我也得爬窗户溜出去玩。那一年,我三岁,刚刚过完三岁生日,蛋糕还没有吃完,我就骑着一辆小小的三轮车出去玩儿了。
说是出来玩,其实就是骑着小车满街晃悠。一般人看见我这种横冲直撞的小孩子,都是远远躲开,生怕撞着。可是偏偏有个人把我拦住了,他很高大,一脸的络腮胡,其他的细节是真想不起来了。他用零食和玩具引我跟他走,我没搭理他,自顾自的骑车。可是毕竟是个孩子,腿蹬的再快,也不如他迈几个大步,一下子就在背后把我抱起来了。
我使劲挣扎,但是没有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我家长,没有人在乎一个孩子的求救。哭累了,也喊累了,我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似乎坐过汽车,也坐过火车。一直没想明白我那时为什么这么嗜睡,直到我知道了安眠药的存在。
当他把我送到一个破房子跟前,亲手交给了两个头发斑白老人,老人给了他几张大票,我终于确定了:我被拐卖了。那人走了之后,他们让我喊他们爸妈,我怕挨打,就喊了。后来又见了很多姐姐,才知道他们生了六个女儿,实在没办法,只能买个儿子回来。
他们对我很好,自己舍不得吃的都先给我,虽然我真的不爱吃肥肉,但是我知道,为了回家,我首先要好好活下去。这就必须要讨好他们,让他们对我放心。不用这样看着我,这颗造成我妈难产的大头不是白长的,很小的时候我就会思考了。
我跟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逮鸟抓鱼什么都玩,学会了怎么驱蛇,知道了什么蘑菇能吃。还趁着跟大人的赶集的时候,偷着去书店看了眼地图。虽然不识字,但是撒娇卖萌让店里人告诉我现在的位置。家乡在东北方向,只要我能沿着东北方一直走,我就能回家了。
家里人教过我,有困难找警察。但村里没有警察,他们口中的省城倒是有,我试着去过省城,每次都失败。路上总会有人把我送回那个破烂不堪的家,只要送回去一次,他们都会好多天不让我出门,还处处盯着我。
过了两个春秋,树叶又黄了。村里同龄的孩子都打不过我了,我成了孩子王。那时候,我再次动了回家的心思。牵着家里的大黄狗,跟平常一样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去附近的山上玩。那天我们玩的捉迷藏。
靠着那两年我跟小伙伴学到的生存能力,再加上大黄狗可以保护我。我们俩在山里走了整整一个月,脚上的鞋子几乎穿了底。一时不慎,从山坡上滑了下来,身上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没想到来了一群老外救了我。
那是一队专业的探险队伍,据说虎跳峡就是他们发现的。不用吃惊,中国很多风景优美、人迹罕至的景点都是外国人发现的。我命不该绝,被他们救了,送到了省城,交给了警察。大黄?大黄自己认家,遇到那群老外之后,我就让大黄自己回去了。
幸好我才离开两年,那时候还没有大规模拆迁,五岁那年的秋天,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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