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旮旯里,父母早亡,他是叔叔带大的,叔叔也有几个孩子,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所幸在阿明读五年级那年,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
阿明的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去世的,阿明对父亲的形象只能靠自身想象加亲戚邻居的描述刻画堆砌而成。
“你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家里穷,娶媳妇不容易,他一直勤勤恳恳地做工,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又把娶媳妇的机会让给了他大哥二哥,甚至还让给了我。唉,到了四十多岁才娶上媳妇……”阿叔抽着水桶烟,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我妈妈呢……”阿明接着问,小心翼翼地问,因为那么多年来,从来没人提起过他的母亲,他每每一问,知情人都是回答“死了,摔山沟里死了。”
“死了,这倒霉催的,大半夜上山给你爸采药,摔死了!”阿叔用力吸了一口水桶烟,也许是用力过猛,被呛了一口,脸憋得通红。咳了起来。
果然,还是那个答案。阿明的父亲是病死的,那会穷,生病了要么看下村里的赤脚医生,要么就是自己采点药吃。母亲上山采药这个说法似乎也说得通。但从亲戚邻居的口吻里,他的母亲似乎不讨喜,没有人愿意说起她。
再加上阿叔一提起他母亲就是脸色大变,阿明更想知道缘由了。他已经十八岁了,他有权知道真相。
阿明一直有好心人资助,可是他读书确实没有天赋,读着读着就辍学了。于是出去打工了,阿明倒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勤恳,出去一年,便有了点积蓄。
阿明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逢年过节都会给资助过他的人发信息祝福或者上门拜访。
在他打工的第二年,资助人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阿明的母亲现在正在找他。
阿明一脸错愕,他的母亲?不是在十几年前已经死了的吗?每个人都告诉他,他是个孤儿。哪怕他一直怀疑母亲的死,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母亲竟然尚在人世!
阿明想搞清楚这一切,他想去找他的母亲,问问她为什么不要他,十几年了啊,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甚至连爹娘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可是阿叔制止了他。“你妈在你爸走了的第二天,就把你扔到祠堂,跑路了!她是个极其自私的女人。我辛辛苦苦地养大你,是为了对得起我哥哥,不是让你长大后跑去别人家!”
阿明安抚了他阿叔,向他保证,一定不会跟他妈妈一起生活的,他一定回到这个家。
而后就连夜赶去了他母亲的家乡,见到他母亲的时候,阿明一言不发,眼里的泪珠不争气地在打转,却怎么都掉不下来。
阿明的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举止投足很大方得体,想必在那个年代里,是受过些教育的。
“阿明,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吧,我是被拐卖到那个地方的。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我被迫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个地方穷哇,家家户户娶媳妇都难,我逃走过好多次,没用,走不了。那会我们常常连粥水都喝不上,我背着你到山上挖野菜吃。”
阿明听着,依然一言不发,母亲试图抓住他的手,他一下子甩开了。
“如果当年我有什么做错了,那一定是抛弃了你这件事情。我恨你爸,是他毁了我的一切,可是当他生病的时候我还是照顾他,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他走的第二天,趁大家都卸下防备的时候,我走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找回阿明,也并非让他在她身边生活。当年,她逃回家乡后,再婚了,有了孩子,她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完整家庭,过得很幸福。她的丈夫知道她的经历,支持她找回儿子,却不同意她带孩子回来一起生活。
阿明知道真相后,不知道该恨谁,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父亲?那个对他有养育之恩的阿叔?还是眼前这个可怜的母亲?最后他选择了原谅,这一辈子,他与母亲已经错过了十几年,他不愿意错过再多。
阿明母亲跟他保证,她会回去跟丈夫商量,再不行,她给他在外面租个房子,时常能来往。阿明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再打扰母亲的生活,何况现在网络那么发达,相见,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么。
再且,他要回到那个山沟沟里,回到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所幸的是,经过二十年的发展,这个落后的小山村虽然贫穷,但再也没有拐卖妇女的事情了,更多听到的是父亲教训儿子说的“你再不努力,不好好学习,将来娶不到媳妇。”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故事主人公用了化名,阿明哥哥是我家人资助的贫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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