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有雷魔出世。。。。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两个男人。。

 一

琊山灵雾峰。

灵雾峰上终日萦绕灵雾不绝，灵雾峰的名字也得来与此。

“大师兄，你教我云流天好不好。”

小师弟摇着大师兄的胳膊哀求道。

“不好。”

大师兄干脆地摇摇头，接着露出暖暖的笑容。

摸着小师弟的脑袋，大师兄耐心地解释道：“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

小师弟是琊山千年来天分最高的弟子，入门之后，被众长老争着要收入门下，最后所有人都当了个便宜师父，修行进度一日千里，颇得众人看重。

世间凡人都知道琊山，他们管这里叫神仙住的地方。

大师兄小师弟他们自然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修道之人罢了。

“大师兄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小师弟挺着下巴傻乎乎地问道。

“我的梦想。。”

大师兄的眼里闪着光。

“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大师兄斩钉截铁地说道。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整日里听那几个老头唠叨，现在大师兄你也要唠叨。”

小师弟捂着耳朵坐在山崖上，不耐烦地瞪着小腿。

“呵呵，以后你会明白的。”

大师兄站起身来，背负三尺青锋，穿着白布素袍，其上灵光流转，不染纤尘。

“你的早课时间到了，起来练剑。”

‘师兄好严格。。”

小师弟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来，一板一眼地舞着长剑。

‘师兄对自己很好，就是比师父们还要严厉。’小师弟总是会这样吐槽。

二

“宋蓬，燕州一个镇子出了一只大妖，你可有把握。”

长老端坐于大殿之上，看着立在殿中的大师兄，眼中带着满意。

大师兄是弟子中当之无愧的修为第一人，剑法第一人，更难得的是心性极佳，信念坚定，将来掌门之位或许也可坐得。

看了看站在大殿一旁的小师弟，正好撞上小师弟黑溜溜的眼珠，小师弟当即冲着自己的师父咧开嘴笑了笑。

长老面上闪过一丝忧愁。

那日此子拜入琊山门下，天资之高，世所罕见，众人纷纷争抢为其师。

可此子性子却实在有些跳脱，还是个少年人，整日心思在玩乐之上，难堪大任。

大师兄抬头看着上首的长老，目中饱含坚定。

“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双手握紧长剑抱于身前，大师兄认认真真地说道。

“好。”

长老抚着花白胡子，一指旁边的小师弟。

“此番除妖带着晨儿去吧，磨磨他的性子。”

“谨遵上命。”

大师兄望向小师弟，只看见一口白牙，小师弟正开心地笑着，不由无奈地摇摇头。

“师兄，燕州是哪啊？好玩不？”

小师弟的眼中闪着兴奋地神采，他自上山以来从未出过远门。

“我们今次是去除妖的，不是去玩的。”

大师兄无奈地解释道，一抬手想要摸摸小师弟的额头，却是发现小师弟的个头已经窜到自己眉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晨已经长大了。”

望着小晨俊朗的眉眼，大师兄不由感叹道。

三

燕州，自古以来便是贫乱之地，多妖魔作祟。

黄宁县，据琊山情报，此地有一大妖作乱。

一踏入这处地界，大师兄便感觉到妖风阵阵，遍体生凉。

“果然是大妖。”

大师兄喃喃道。

小师弟不由自主地靠近大师兄身边，紧张地望着四周。

琊山自有自己的寻妖手段，更逞论此妖胆大包天，作恶多端，整个县几乎都笼罩在淡淡的血腥味之下。

一路追踪，最后大师兄带着小师弟找到了一处村子。

“好残忍的妖。”

大师兄瞪大了眼睛。

只见整个村庄几乎家家竖起祭奠的白帆，村子上空哭声滔天。

找到她时，正俯在地上啃噬着新鲜的血肉。

那人像是个书生，穿着儒衫，尚未断气，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撕咬着。

“大胆妖孽，竟敢伤人！”

剑寒如水，大师兄怒指妖魔。

妖魔慢慢站起身来，却是个极美的女人，青丝如瀑，眼若星辰。只是背后长着三只毛蓬蓬的大尾巴，是只道行极深的狐妖。

嘴上的血肉尚未舔净，狐妖张牙舞爪地便直接朝着两人扑来。

惊雷剑！

琊山赖以成名的剑法，剑出如雷，威力巨大。

一剑。

小师弟只听到一声轰鸣，宛若天罚之雷，大师兄仅仅挥出一剑，那只狐妖便形神俱灭。

好强！

小师弟不由感叹道，看着地上躺着的儒生，第一次见识到妖魔的残忍。

大师兄剑上闪着寒光，滴血不染。

“大妖。。还在后面。”

大师兄看着远处奔来的黑点，握紧了手中剑。

“小师弟，今日让你看一下云流天。”

回过头，大师兄和蔼地笑道。

远处的黑点速度很快，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不远处。

身后张扬的舞着九条遮天蔽日的长尾，红色皮毛肆意地燃烧着，九尾妖狐，这是真正地大妖！

狐妖脸上带着狰狞之意，将才被杀的是他的妻子。

九条长尾宛若巨锤，狠狠朝着中间的两人捣来，狐妖眼中血色一闪，伸出两只巨镰般的利爪，他已经想象到面前这两人化为漫天血肉碎片的场景。

“不要怕。”

大师兄的语气很温和。

小师弟赶紧站到大师兄身边。

“云流天。”

大师兄轻声念出。

无边的白雾。

小师弟只见到无边的白雾朝这边聚拢而来，转而化为云龙，充斥天地，浩浩荡荡，撕扯着气流，疯狂地朝前方涌去。

噌——

剑归鞘。

地上只余一公一母两具妖尸。

云流天，惊雷剑法的最后一式，却与雷没有什么关系，琊山千年以来只有第一任掌门与大师兄练成了此剑。

当年，大师兄也是门中天骄人物，天赋惊人，修炼一日千里，正如今日的小师弟。

四

“小晨，你说这妖魔该不该杀？”

“该杀。”

小师弟看着地上的儒生，愣愣地点点头，这年轻儒生本该有着远大的前景和幸福的生活，娶妻生子，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今日却殒命于狐妖嘴下。

“嗯。”

大师兄点点头，觉得此行教育小师弟的目的合该是达成了。

“师兄再教你一句话，除恶勿尽。”

说着大师兄带着一头雾水的小师弟向前寻去。

一公一母两只狐狸，说不得窝里还藏着小狐狸，不铲除干净日后又是一方祸害。

大师兄将道理讲与小师弟听。

没想到小师弟竟然摇摇头，说道：“可是小狐狸并未作恶，是无辜的啊。”

“斩妖除魔，合乎天道。”

大师兄认真地教育着小师弟。

“不合，不对，是今次不合。”

小师弟倔强地摇摇头。

“师兄可曾错过。”

“师兄不曾错过，可。。可今次错了。”

小师弟低着头小声反驳道。

“哎。。”

大师兄叹了口气。

“那儒生可是无辜的？”

小师弟不知如何应答，是呀，儒生难道就不是无辜的了吗？

狐狸窝顺利寻到了，里面果然传来小狐狸的叫声，应该是饿了。

小师弟站在洞口，愣愣地看着大师兄握着长剑走入洞中，第一次发现自己还不够了解这个亦兄亦父，平日里温和至极的大师兄。

“大师兄。。是对的吗？”

五

回到山上后，小师弟变了，就像换了个人一般，每日不再上蹿下跳的到处玩乐，而是每天寡言少语，勤勤恳恳地练剑。

依旧是灵雾峰，这里灵气充沛，凝结成雾，极适合修炼。

大师兄站在一旁，看着小师弟在场中舞剑，眼中流漏出满意之色。

时间如流水，小师弟的肩膀也渐渐如师兄一般宽阔，可以承担琊山弟子的重任了，可却一直被师父们留在山上。

舞完一套剑法，小师弟停下来，看向一边的大师兄。

大师兄这几年也愈加沉稳起来，大家都说大师兄越来越来有未来掌门的样子了。

“师兄。”

小师弟唤道。

“嗯。”

大师兄满意的点点头。

“我练成云流天了。”

小师弟轻声吐道。

全派为之震动，千年之后的今天，琊山又有一人练成了云流天。

“你该下山了。”

长老扶着胡子满脸笑意地看着小师弟这个孩子没有让他失望。

“你可知你要做什么？”

“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小师弟双手抱剑，神情坚毅，亦如当年的大师兄。

五

很快小师弟的消息就从各州传来。

少年神仙剑斩蛇妖，拯救一方乡里。

剑仙传人灭一山恶鬼。

琊山小师弟单人单剑，杀入妖巢，群妖尽诛。

渐渐地，小师弟的名声越来越响。

可现在，小师弟不得不回去了。

门派里传来消息，大师兄出事了。

小师弟听闻此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琊山，在山上，大师兄是与他最亲的了。

“师父，二师兄出什么事了！”

小师弟长途跋涉，拖着疲惫的身躯跪倒在大殿。

长老端坐其上，神情淡漠。

“此人，私通妖魔，已叛下山去，他不再是你的大师兄。”

长老的语气冰冷。

“与妖私通。。不可能，大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小师弟的脸上布满了惊愕。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大师兄携一狐妖逃下山去，还打伤了众弟子。”

长老冷哼一声。

“你修为虽高，年纪还是轻了些，须知人心难测。”

“狐妖。。该不会。。”

小师弟想起那日洞中的小狐狸。

“你便由此下山去，捉回这个叛徒，你的师兄们俱是铩羽而归，恐怕只有你才能当此重任。”

不知不觉中，往日的小师弟已成长为支撑琊山的一面坚壁。

“我要去。。捉师兄回来吗？”

小师弟想起那个每日督促自己练剑的温和男子，心中五味杂陈。

六

大师兄此刻正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隐居在一片竹林间。

女子身后长着九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是只九尾妖狐。

那日步入狐狸洞中，大师兄却是起了恻隐之心，暗自保下了洞中的狐狸幼崽。

时日渐长，小狐狸也渐渐成了大狐狸，大师兄与其的感情也是愈加深厚。

直至一日，被一弟子偶然发现，迫不得已，知道此事严重的大师兄只得逃下山去，天大地大，管他何处寻。

狐狸自然也快活地每天和大师兄生活着，可渐渐地，越来越多背着剑的人找上门来，大师兄只得带着狐狸每日不停地躲避。

琊山掌门早已昭告天下，邀天下同道捉拿此叛徒，诛杀妖魔。

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今日一清早的大师兄就去了山上打水，那里的溪流极其甘甜，唯一的不好就是容易被人发现，想要取水只能每日翻山去寻。

这片竹林极僻静，大师兄与狐妖已经在这里躲了一周有余，其间并未有人来寻，是一处好地方。

一路上思索着这些年下山游历的时光，大师兄企图寻到下一处藏身之地，竹林，不可能永远安全。

回到林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呼喊着狐女，却半晌不见动静。

狐女不见了。

七

不日，琊山放出消息，已经捉到狐妖，七日后当众处斩。

大师兄听到这个消息，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向着琊山而去，身上的白袍依旧纤尘不染。

在路上，大师兄打探清楚了，狐女独身一人回到琊山，愿以自身换取琊山对大师兄的原谅，未曾想直接被扣下，并以此威胁大师兄回山。

“天真。”

听到这个消息，大师兄只是轻轻吐了一句，只是不知是在说狐狸还是琊山。

待赶到山脚下，只见上山的路上已经布满了如临大敌的琊山弟子，俱都身穿白袍，手握三尺青锋，与山下的大师兄一般无二。

“结阵！”

众人大喝一声，以身为基，布下玄妙大阵，自山脚至山顶，一阵连一阵，一阵套一阵，杀气冲天。

“呵呵。”

大师兄笑了，他知道这是一个阳谋，设好了套就等他往里面钻，可他不得不来。

一脚踏出，迈入琊山，便是万千剑气狂舞。

“今天，我来教你们用剑。”

惊雷炸起。

白袍飘扬，手中长剑急如电光，势如奔雷。

众弟子奋不顾身地扑来，践行着他们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信念。

大师兄神情淡漠，这些年妖杀的太多，他已经见惯了鲜血。

“天真。。”

这一次，大师兄指的是这些往日相亲的师弟们。

每次挥剑，必定带起一片血幕。

阵破。

千年来只有三人练成了云流天，天骄般的人物怎会被这些普通的弟子所阻拦。

即使是整座琊山的人，也不行。

如一只白铁炼成的箭头，大师兄凿穿了从山下到山上所有的人设下的阻拦，身后只留下肆意流淌地鲜血与残破的躯体，长剑林立，整座山都被染红。

七

来到灵雾峰顶，一个高大的木台上竖着一根粗大的木柱，狐女被两根乌黑的铁锁穿了琵琶骨吊在木柱上，已经晕厥过去，几行血迹顺着赤裸的脚丫流到木台上。

看到这一幕，大师兄的脸上没有变化，只是转头望向前方的几人。

各峰长老，还有掌门，都在这里等着大师兄，脸上充斥着怒色与悲意。

大师兄杀得太快了。

快到没有人来得及去救人。

惊雷剑，剑如惊雷，杀妖，杀人，皆在转瞬间。

没有人知道大师兄有这么强，山上所有弟子结成的连环大阵竟不能阻拦分毫。

“放了她，饶你们不死。”

大师兄的话语毫无感情波动，脸像雕刻的木头。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你这个妖魔。。！”

掌门颤抖的手指向大师兄。众长老不予分说，直接冲上前来。

确实，现在的大师兄杀了数不清得人，已经与妖魔无异。

“你们很想学云流天吧。”

大师兄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今日你们可以看一下云流天了。”

直接不再废话，大师兄舞起手中剑。

风起。

整片天空的云似乎都被大师兄搅动起来，灵雾峰的灵雾翻滚如大浪滔滔，汇入雾海。

长老们严阵以待，他们也不清楚云流天真正的威力。

“就是再强也不过是一式剑招，我们何必要怕一个弟子！”

“宋蓬，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们一起诛杀此僚，为人世间除一祸害！”

屠尽山上弟子，毁坏琊山传承，众长老间对大师兄的恨意滔天，已是无法化解。

惊雷阵阵。

无边落雷自虚空凝现，激荡着浓郁的雾气。

长老之所以是长老，修为高深，自然远非普通弟子可比。

之后据说整个郡似乎都听见了雷响从远处传来，恍人心神。

八

风烟散去。

长剑伫立在地面上支撑着身体，二师兄望着山崖边被高高挂在空中的狐狸，眼中流漏出一抹温柔。

“很快，我就能来救你了。我把他们。。都杀光了。”

半边身躯耷拉下来，染红了白袍，殷红的血顺着长剑浸入湿软的地面。

大师兄的剑第一次沾染了鲜血，不复原先的光彩。

风起，云涌。

大师兄的笑容微微凝固。

转身，勉强站立，抬起手中长剑指向上山之路。

素洁白袍随风而动，三尺青锋斜斜挂在身上。

大师兄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小师弟。。赶回来了。

一路行来，往日熟悉的面孔皆躺倒在血泊中，小师弟的面容早已麻木。

听到消息，一路疾驰，回到了琊山，却是变成了一座血山。

对自己最亲的大师兄此刻正站在峰顶，身后躺着自己众位师父的尸体，手中长剑指向自己。小师弟发现，自己真的未曾了解过大师兄。

九

“大师兄，你教我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向着前面的大师兄，一步步行来，小师弟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

“是。”

大师兄望着地面，缓缓应和道。

“你还教我要除恶勿尽。。”

小师弟看着平静的二师兄，突然轻声笑了起来，笑声里染着无尽的凄凉与悲伤。

“是。”

大师兄依然静静回应，手中的长剑未曾放下，受到重创的身躯挺的笔直，早已做好了作战准备。

“师兄，你说今日我所行之事，可合乎天道？”

缓缓拔出背后长剑，小师弟的眼眶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合乎天道。”

“那师兄你可曾错了？”小师弟望向大师兄，他在期盼着一个答案。

大师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笑着，手臂依然坚定地擎在空中。

“师兄还未见过师弟的云流天吧？”

小师弟傻傻笑着，声音有些哽咽。

“让师兄看看吧，师兄。。想看。”

师兄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

长剑划过虚空，大师兄缓缓舞动手中长剑，正是云流天的起手式。

风云起。

两团旋涡逐渐在灵雾峰上空形成，如长鲸吸水般撕扯着天际的浮云。

十

浓郁的雾气消散地很快，仿佛此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师弟看向前方倒在地上的大师兄，忽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狐狸挂在木柱上早已醒来，无助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已是满脸泪痕，将才那短促却壮阔的一战她是唯一的目睹者。

将才大师兄的云流天却不是对着小师弟使的，而是完全保护住了身后的狐狸，油尽灯枯，大师兄躺倒在地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气息。

剑光至，准确地劈斩到拷住狐狸的镣铐上。

当啷——

狐狸重重地摔到木台上。

小师弟走了过来，看着脚下的狐狸，手中利剑寒光闪动。

良久无话——

“杀了我吧，你们琊山的规矩不是斩妖除魔吗？”

狐狸趴在地上惨然出声。

低头看着满身血污的狐狸，小师弟却是收剑入鞘。

“不斩了，琊山已经没了，谈何斩妖除魔。”

在空中抓了一把，却是抓了个空，灵雾山上的灵雾已经消散不见了。

愣了愣神，小师弟忽然出声问道。

“你是无辜的吧？”

却是不知在问狐狸还是问自己。

不待小狐狸回答，小师弟径直转身下了木台。

抱起大师兄的尸首，小师弟的身影隐没在下山路上。

春天，有雷魔出世，身动如风，有雷电跟随，屠灭琊山。琊山传人许晨返山，怒，一剑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