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读完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幸福的小王子》,记起我也曾写过一篇谈论自由的童话小文,主角也有会飞的小鸟。那时是作为一篇续写作文应试,取名《起风了》,似是趋附当时热映的同名电影,翻翻找找,果然复得。更作《氢气球和小小鸟》,木心虽言王尔德是天生“盲美”的唯美主义,夜莺与玫瑰的故事读来还是感动。
秋天,夕阳洒遍大地,一切笼罩在金色的祥和中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起风了,一只被细线拽着的氢气球在半空中随风一抖一抖地飘着。
氢气球很大,五颜六色,很漂亮。这时有几只小鸟正飞到气球身旁,他们看到比自己漂亮的氢气球在随风轻轻舞着,却一点都不羡慕。
“氢气球啊,你虽然美丽,但你却是不自由的。”一只小鸟说。
“不!”氢气球昂起头,“我是自由的!”
“可那根线缚住了你的自由。”另一只鸟补充道。
“不,你错了。那根线是我的生命之根,没有它我的生命就不复存在了。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很惬意,很自由。”
“可你每天只能看到同样的景色啊。在这里同样的人走在不变的路上,他们每天唱着同样的歌,说着同样的话——没张嘴你都能知道他们的语调——甚至留着同样的发型;你每天看到的都是三面终年光秃的山,还有山当中盆地的那座小城。你难道就不想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吗?你难道不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吗?我们可是飞到过那里,我和你讲,大海的蓝色是不一样的,飞在海面上向下看,你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小,往上看,还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小……”——一只小鸟说起来不停。
“其实你也是想这样做的吧!只是你不能而已,所以才这样自己骗自己。”另一只小小鸟插嘴打断了一只小鸟。
氢气球低下了头,夕阳照亮了他的肩膀。
“自由是什么,难道就是如你们这般无根的知更鸟们一般到处乱飞吗?有人可说自由是家作中心,牵挂作半径,画个大圆。我现在正沉浸在你们感受不到的自由的幸福里。”
小鸟们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却是漂泊了太久,一路上又总能发现比之前更美丽的风景,总能找到比老朋友更有趣的人;这样他们就总在期待前方会有更好的风景,会有更可爱、更有趣的人在等着他们。这样他们就不停步地旅行、流浪,不敢轻易将哪个地方当作自己的家,不敢轻易落地。
小鸟们飞走了,临行前,氢气球对他们说,“听说有一种鸟一生都在飞翔,他们一生只有一次落地,就是他死的时候,他落脚之地,便成了他第一个家。也成了他最后的坟墓。”
也许小鸟真的不曾拥有自由,他们总觉得自己在被什么逼迫着飞翔,这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吗?每到这种感觉出现时,夕阳中他们暗金色的剪影就变得异常美丽,他们的上下的翅膀就变得异常沉重。
氢气球还是那么漂亮,可是在昏暗下去的夕阳中隐隐多出了一丝哀伤。她很坚强,她现在在思考着最后飞走的那只小小鸟说的话。
“你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怎么能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好不好。也许你我都不曾真正拥有片刻的自由,我们所追寻的,所憧憬的,也许都不是真正的自由。我和其他的小鸟不一样。”
她的确没有见过不同的景色,她也的确不知道那只小小鸟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起风了,气球向夕阳落下的地方飘去。
“东风”,气球抬头追着太阳,谁都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她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她美丽的颜色好些也正在渐渐褪去,片刻间,她苍老了许多。
沉寂中,远方忽现一个小黑点——是小小鸟飞回来了?氢气球现在有很多话想对那只小小鸟说。“你确实和他们不同。我的自由是风的自由,那并不真实。我应该去寻找些什么,虽然我还不知道该寻找什么,可我不该在这里孤独老去。”
小小鸟没有说话,他飞到氢气球下方。一口一口,他在嗛啄着那根栓住氢气球的细绳,一口一口……
“啊!——”,氢气球第一次体会到了“飞”起来的感觉。就像一个从来没见过泳池的孩子一下子被扔到了大海里,无牵无挂,又无依无靠,那是一种又新鲜刺激,又紧张害怕的窒息感。空气弥散在了风中,化成了五颜六色的样子。氢气球闭上了双眼,感觉自己是存在的,她睁开眼,又感觉自己是不存在的;感觉这世界是绝对真实的,又是完全虚幻的。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忘记你的小城吧,也别去想我的远方了。”小小鸟和氢气球向夕阳落去的地方飞去,金色的剪影,很美;有些暗,看不清氢气球是自己在飞还是被衔着飞。
多少先贤至圣谈论过真理和自由,什么绝对真理,相对真理;绝对自由,相对自由;这一切在这一片如画的天地中,都不存在,这里有的只是在渐暗的夕阳中,两个小东西熔成的,一个渐渐消失,越行越远的黑点。
起风了,吹落一朵花,她非常美丽,翩翩落在一条静静流淌的河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不管是风、河水、翩翩着、还是坠落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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