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确定每天挽着同样的手臂

文/陈泽坤

我还记得，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最幻想能够天长地久。那时候的我总是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我一定只爱这一个人，这辈子我一定只牵这一个人的手，这辈子我一定只吻这一个人的嘴。”甚至我还和初恋立下了所谓的军令状，保证这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否则就天打五雷轰，否则就出门被车撞，否则就怎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立下那么毒的誓言，现在自己看起来都会觉得挺稚趣，但那时候的也许真的觉得爱情大过天，那时候的认真再也找不回来了。

然后说点负能量的，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天长地久有时尽”，而且我们还处在一个即使你想天长地久但最后谁都不一定能陪谁走到最后的年纪，所以太认真就是太感性，太感性就是太矫情。之前有人说，成长的过程就是独自面对孤独的过程。不得不说孤独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静下来想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让你从选择爱憎过渡到权衡利弊上。也就是说，越长大，越理性；越理性，越现实。就像如果你要哄一个正处在豆蔻年华的少女，也许三两首情诗就能把她感动得痛哭流涕；但你要用同样的手法去哄一个半老徐娘，也许再多的甜言蜜语她也都无动于衷，倒不如给她锦衣玉食来的直接。

其实越到后来就越讨厌和人打交道，开始害怕亲密关系。害怕被猜忌和怀疑，却又莫名其妙地猜忌和怀疑别人；害怕被冷落，却又无缘无故地冷落别人;到后来就演变成害怕被别人关心，却又不知不觉开始关心别人。之前有人故意问我为什么不开始一段感情，我说“因为害怕结束，所以害怕开始。”他反驳我，“那明知出生就是为了死亡，为什么还要活着。”可是，这两个问题真的不能相提并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放浪于形骸之外。可是一段感情结束并不能等同于肉体和灵魂的死亡，真的能让你体会到从满心欢喜到心若死灰是什么感受。

人山人海，谁也不缺遇到谁的机会。可是越来越害怕遇见，害怕从满心期待变成皆是虚妄。遇到一个而立之年的朋友谈起往事，他给我讲了他的初恋。十年前，他也和我一样，把爱当作唯一的盔甲和唯一的软肋。他说有时候为了给对方买礼物或者为了开房，可以吃一个月的馒头和方便面，但心里还是会觉得无比香甜。可是过了十年，他和对方都有了给对方惊喜和制造浪漫的能力却不肯再去取悦对方。也许是时间在作怪，也许是人心，谁知道呢？

爱就会互相亏欠，就会互相讨好，就会互相猜忌和怀疑，爱就会满身的坏毛病。当有一天你戒掉了所有爱情里的坏毛病，你却又恍然大悟，觉得空空如也，没那么爱了，这才是最迷惘的吧。听过太多人说过爱是什么，却更不懂的爱是什么。就像你不知道明天早上你清晨醒来睁眼看见的第一张脸庞和今天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张。

我想确定每天挽着同样的手臂，虽然我知道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