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十五六岁学会骑自行车的,之前其实也会,只是小时候遇到一件事情,让我对自行车产生了恐惧,加上身子骨不好,总感觉平衡力不行,反正个子很高,大长腿,不怕走路,也就基本不碰自行车。
我母亲在老家行二,我家有七个舅舅。因为五六十年代比较困难,家里孩子多。光靠我姥爷在乡供销社上班,其实没几个收入,他有痨病,经常吐血,身体不好还要养活七八个孩子,非常难熬。因为家穷,常受人欺负。以至于最终无奈,我有两个舅舅给了别人。当时我母亲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单位商量了一下,决定招进本单位上班。多了一份收入,家境好过一些。后来经人介绍跟我父亲结合,一起外出读书,一起学习生活,再后来有了我。
大概在我母亲刚上班不久,当时处于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家家的日子都很难熬。有天傍晚,我姥爷骑着自行车路过谢炉大桥,有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鲤鱼,忽然从河里飞跃而起,貌似想从桥面上飞过去,估计飞的太高,有些力竭,正好掉在桥面上,努力挣扎。我姥爷赶紧扔了车子,快步过去,把鲤鱼抱在怀里,带回家。快要进村的时候,碰到一个拾粪的老头,从未见过,可能是别的村的人,拦住他说,这条鱼是龙种,赶紧去河边放了。你寿数本来不多,如果吃了会没命的。说完扬长而去。我姥爷听了有些害怕,可又一想,家里七八张嘴等着吃饭,确实也没办法。他想跟那老头商量一下,可一抬头,却发现老头不见了。低头看看那条鱼,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两只眼睛金光四射,很肥美的一条大鲤鱼。不觉心动,心想,很可能拾粪的看自己有这么大一条鱼,有些嫉妒。加上鱼也快死了,如果扔进河里,肯定是漂着的,我这边扔了,他好去捡回去自己吃。想到这里,咬咬牙,回家了。全家人看到鱼,真的很高兴。但是,这条鱼吃完了,我姥爷真的去世了。
我姥娘出身书香门第,还有个妹妹,嫁给楼庄。她妹妹的丈夫,我该叫姨姥爷,也在供销社上班。小时候我经常跟着我母亲串亲戚,喜欢谁家,就在谁家住一段时间。有次跟我母亲去姥娘家,姥娘拿出三斤多芝麻,说这是闲着没事,在坟圈子里种的。我姨姥娘村里有换香油的,可以拿去换香油,顺便去看看我姨姥娘。到了姨姥娘家里,有两个小舅舅岁数跟我差不多,带我出去玩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母亲自己骑车回了县城。我也没在意,过去这种事在农村很自然的。我在楼庄住了两天没意思,姨姥爷就带我去供销社那边住。还给了我5毛多那种1955年的5分钱钢镚。供销社里倒也新鲜,食堂的前边有块空地,闲着没事,我就打拳。食堂有个做饭的师傅,浑身油腻腻的,胖乎乎笑嘻嘻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我练拳脚。慢慢混熟了,他经常给我猪尾巴吃,还帮我顺路子,就是用不同的套路,拆散了跟我对练。别看这个大师傅胖墩墩的,身法一点也不笨,步伐圆滑,身体像个鲶鱼,根本抓不住。他嫌我招数太柔嫩,就教我小擒拿,第一个招式,现在还记得,仙女挎篮。
谢炉是个大公社,下面有好些个村子,都受谢炉管。沿着谢炉村外的公路往东走,据说能走到老运河的边缘。不过,当时听说那边很远。谢炉村里的孩子来找我玩儿,有两个孩子推着自己家的大链盒自行车,由于身体没那么高,就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从自行车大梁的空隙里,去踩另外的脚蹬子,这叫掏大梁。玩了一会儿,有车的俩孩子说,要教我学车子,我看看人家的大链盒,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就鼓动我去推我姨姥爷的大金鹿。姨姥爷听说我要学车子,很爽快地把自行车开了锁交给我。掏大梁好学,没几天就很自如了。小孩子玩疯了不知疲倦。更何况有了自行车代步,我先是跟着几个孩子在周围几个村转悠,偷鸡摸狗的。渐渐的不满足附近的村落,被小孩子们鼓动,去下一个乡镇,油坊镇去玩儿。当时我正被食堂的大师傅逼着每天翻一百个跟头。吃完饭,正好偷懒。大师傅看我推着车子要走,还在后面喊我:回来记得翻跟头啊,不翻跟头,没有猪尾巴吃。
跟着几个孩子,骑着车子走了好远,掏大梁其实挺累的。又是中午,又累又渴,看看路边有个树林,我们推着车子就进去了。我们几个躺在树林的地上,当时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既没有矿泉水也没有零食吃。一个小孩站在林子边撒尿,忽然喊起来:快看快看,那是什么?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远的地中间,有个搭起来的窝棚。顿时都精神了。因为有窝棚就预示着有瓜地。那时候生产队都种有甜瓜和西瓜。在这些瓜快要成熟的时候,派人负责看瓜,主要是防止有獾,搬仓鼠等野物祸害,同时那个年代人虽然淳朴,饿急眼了也会去偷。我负责看车子,几个小孩自告奋勇去偷瓜,他们先是很隐蔽的到了瓜田的边上,到了窝棚的位置看了看。估计看瓜的在睡午觉。几个小子脱了裤子,不管生熟,往裤子里装了起来。不久,那几个孩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递给我几个甜瓜,两个西瓜,我抱着一个西瓜往地上一摔,瓜瓤略粉,瓜子白色的,生瓜。随手扔树林外边了。另一个一摔,红壤黑子,很爽快地吃了起来。一个小西瓜还没吃完,有个小子大喊:快跑,看瓜的追来了。
我们慌慌张张把剩下的西瓜都扔了,剩下几个甜瓜胡乱装兜里。飞快地骑车,沿着公路就跑,后面远远的有几个基干民兵,挎着半自动步枪,骑车追我们。眼看着跑到离谢炉村不远了,油坊镇的几个基干民兵其实已经不追了,爬瓜这种小事儿在农村常有的。都是十里八村的,何况几个淘气的孩子,他们眼看着几个孩子拐进谢炉村,相互笑了笑,也就回去了。我不知道,也没地方去,只好拼命瞪着车子,往供销社方向去。眼看快到供销社门口了,对面交叉路口,开过来一辆拉煤的大车,眼看就撞上了。吓得我车子一扔,腰一使劲儿,一个跟头翻起来,擦着解放车的驾驶室飞了过去,然后一脑袋扎下去,还把人家家里的屋顶砸破了,然后,我啥也不知道了。等我苏醒过来,屋顶修好了,我躺在炕上盖着被子,感觉没啥事。食堂的大师傅坐在炕前,在修着姨姥爷那辆大金鹿自行车。看我醒来,大师傅冲我一伸大拇指:能!真能!平时没白用功,现在用上了吧,撞车还能翻跟头。正好掉我家房顶上,幸好这几天维修,没架椽子,否则够你小子喝一壶了。
大师傅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嗯,没大事。起来吧。随后递给我一个火烧。大师傅看我啃着火烧,满意地点点头说:能吃能睡就没事。然后一指自行车说,幸亏司机刹车及时,车子也没啥事,我刚从社里要了几个辐条,花不了几分钱。那个山东的司机看到撞了人很害怕,给了十块钱。你先吃完烧饼,去外面翻一百个跟头,然后我跟你去见你姨姥爷。晚上屋里炉火挺旺,桌子上殿着油灯,反倒不如炉火亮堂。大师傅跟我姨姥爷,俩人坐在椅子上,抽着卷烟,吃着花生,时不时还喝一口供销社的散酒。看我坐在被子里,随手扔过来一把熟花生。俩老头有说有笑,估计在说我的糗事。最后大师傅拿出那十块钱递给我姨姥爷说:这钱我看着有点怪。明明写着十块,总觉的有哪儿不对劲儿。姨姥爷接过钱,在油灯下仔细打量半天,说,我见十块的也不多,但这一张我保证不是现在流通的。应该就是前段时间国家要收回的,苏修印的那个大黑十。知道十块钱不能变现了,大师傅跟我姨姥爷嘟嘟囔囔骂了半天山东的那个黑心司机,我姨姥爷走过来跟我说:早点睡吧,你爹捎信过来说,过几天接你回县里。明天你先回家住两天,你姨姥娘也想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着我姨姥爷村里的一个人的自行车回到楼庄。一进门,姨姥娘不在家,我小舅舅跑过来问我吃饭没,我说吃了。然后他神神秘秘跟我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梦到有个老头跟我说,让我今天早晨去村北的十字路口等他,他要教我真本事。说这话,他极力邀请我跟他一起去。说实话,我有师门秘传,自己家的功夫都连不过来,真没兴趣学其他。不过,看着无法推辞,就跟他一起去了。到了村北边,果然远远看到一个老头,站在十字路口,见我们过去,冲我们招招手,我小舅舅跑过去后,老头很严肃地说了些什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两根糖葫芦递给我小舅舅,又指了指我。小舅舅看看我,跑了回来说:俺老师说,你身上有道门清光,肯定是仙家弟子,不适合学俺家的东西。给你两根糖葫芦,去旁边老坟地等我,一会儿学完了,我们一起回去。我点头。低头咬着糖葫芦,到老坟地找了个干净的石头供桌,坐在上面等我小舅舅。一根糖葫芦还没啃完,小舅舅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油布包儿。我把另一根糖葫芦递过去,他摇摇头,又推了回来。就这样,我连续跟了他三天,第四天,我父亲派人来接我回去了。
我再回楼庄村,是我上高一的暑假,小舅舅很壮实了。看得出他也练功,而且功力不浅。我还说抽空跟他较量一下拳脚。他也满口答应。正在我们有说有笑的时候,有个村民慌慌张张跑到家里来说,他老婆疯了。小舅舅一听,二话不说,从炕头摸出针包就往外走。看我跟出门,随手把大门带上。到了那个人家里,那个人往灶间一指,缩头缩脑不敢过去,我们走进灶间,看到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农村妇女,扎着围裙,灶火上一口大锅,锅里贴着饼子,灶火很旺,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直冒,看样子是烧开了。这个妇女蓬头垢面,也不管燥火,满手摸的全是烟灰,正往脸上擦。一边擦一边嘴里漫无目的的唱着不成调儿的曲儿。看到这里,我猛然感觉灶间里气氛不对,那个女人的身体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冷的邪气。我手掐风雷印刚要过去,小舅舅抢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的手腕,中指扣住脉门,眼睛紧紧盯着女人说:你看看我是谁呀?那个女人浑身一抖,细心裂肺的喊着:哎呀,好厉害呀。我小舅舅伸手摸出一只银针,往女人的人中一点,女人的人中穴冒出一个血珠,瞬间清醒了。先是哭了一阵子,然后说自己正在做饭,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满头的头发刺棱着,一把抱住她,就啥也不知道了。小舅舅笑着说:你看你看,以前不让你吃刺猬,你非要吃,现在人家的老人来报仇了吧。女人吃惊地说:真的是刺猬啊?小舅舅点头。
关于这个,我问过赵老师。赵老师说:这个应该是民间的旁门小术,鬼门十三针。这个跟医家有一定联系,只是正统的医家也不学这类东西,因为比较邪门。你祖父就是医道高手,针灸一绝,我估计应该也有此类的传承,只是不想教你罢了。赵老师随后用很不屑地口气说:这种东西,也称得上是绝技,但是跟我们丹鼎门的守洞尘技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像民间的十大禁术,还有很多旁门左道的功夫,法术,施展起来禁忌很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一万个人练,有感觉的不足千人,能上手的不足百人,能使用的不足十人,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千百年不见得出一个。这些玩意儿没用。很难成正果。一个禁忌法术建立起来非常复杂,耗时几年,咱们全真法术里的一个青龙剑,就能破除。也就是说,一座高楼盖起来不容易,如果想拆掉,分分钟的事情。随后赵老师教了很多道门五术和破解邪术的手法。后来我行道江湖八年,这些手法帮了我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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