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去看了《妖猫传》,电影以一只黑猫为线索,讲述了生死之间的执念。
我也曾有一只黑猫,我怀念着它。
大约六年级的时候,父母带回一只小黑猫,纯黑的那种。我给它取名小黑,在全身乌黑皮毛的映衬下,那双亮莹莹的眼珠像极了两颗黄宝石。
小黑在我家待了两年,我待它并不好。
我那时颇顽劣,小黑不过是我的玩具而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喜欢把它抛到高高的墙沿上,看它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抓住墙角,好似一个悬在半山的攀岩者进退维谷;我还常常冷不丁用脚背勾住它的肚子,然后快速向前踢出,只为看它能飞多远。
日子久了,每当我呼唤小黑,它总会露出狐疑的神态,似乎担心又会被我捉弄。然而大半时候,它仍旧选择走到我的身边。
现在想想,它真的很大度,也许在小黑的眼里我不过是淘气的孩子罢了,无需计较。然而我还是每日以捉弄它为乐。印象最深的一次,我踢腿时不小用力过猛,它惨叫一声,两天没有回家,此后再不许我的脚靠近它的肚子。
我最喜欢的,是在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看小黑慵懒地躺在院子的水泥地上晒太阳。尤其是夏天,每次午饭过后,总能在阳光下看到一个闪闪发亮的黑影,它懒洋洋地瘫在屋外的地板上,那黝黑而油腻的皮毛上泛着点点金光,粉色的小舌头微微露出一点在嘴外,还时不时打个哈欠。
如果这时你去唤它,它多半是不理的,最多耷拉下耳朵,若是能转头看你一眼,已是天大的恩赐。
阳光下懒散的黑猫,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之一。也只有此时,我方能对小黑展现出主人应有的那一份怜爱,我微微抚摸它全身的皮毛,从头至尾,如同对待一件珍藏多年的至宝,而小黑,早就满脸沉醉,“呼呼”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多年后,这个画面成为我童年最难忘的场景之一。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有手机和微信,我的朋友圈一定会被“夏日午睡的小黑”刷爆吧。
然而,更多的日子里,我依旧是个爱作弄甚至有点虐待小黑的坏男孩,我会因为一时的不开心把它当皮球一般踢来踢去,还会时不时教唆旺旺(后来养的一条狗)咬它,好几次旺旺下口过重,把小黑的皮毛都咬破了,每当此时它只能哀嚎求饶,或是幽怨离场。
不珍惜的东西,往往在不经意间就离我们远去了,连道别都来不及,我的小黑也是这样。
连续三天都失去了小黑的踪迹后,我意识到出事了,每天放学后我都要在家附近找上一两个小时,但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我内心祈求着,希望它只是找了个好人家,或者迷路而已。
一周后的一天,当我路过家后面的一片菜地时,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永远不能忘怀:在一片茂盛的韭菜中,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那,周围飞舞着几只苍蝇。我想凑近仔细看看,却又不敢。
我鼓起勇气走近那团身影:啊,真的是我的小黑!我的眼泪簌簌地就流了下来,一瞬间,往日的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
我的小黑就这样永远地躺在那,再也不用受我的作弄了...
我从旁边的草丛找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它,期待着是否会出现什么奇迹。然而什么也没有,当我把它另一半身体翻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它嘴部已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眼角和腹部的一些部位开始腐烂。我想起太阳下那个美丽的身影,想起那个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捉蚂蚱,扑老鼠,玩线团的小家伙,想起了那个被我作弄无数次还傻傻地跑来我身边的笨蛋。
我觉得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股脑跑回家中,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那个会在我放学回家时躺在院子里迎接我的小黑没有了!吃饭的时候围着我馋叫不停的小黑没有了!那个在太阳下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小黑没有了!
哭完后,我拉着下班回家的父母,跑到菜地,把小黑掩埋在一边的黄土里。
父母说,小黑大概是吃了被毒死的老鼠,被残留的药性毒死了。
小黑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留给我无限的愧疚和遗憾。
十几年过去了,我永远不能忘记,在阳光明媚的午后,青色的水泥地板上,曾有一个可爱而迷人的傻瓜,用它那慵懒而温柔的眼光呆呆地看着我。
我想对它说:对不起,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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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帆齐写作课四期(图片源自网络,若有侵权请与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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