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养猫狗决计不是拿它们当宠物,不是一天好吃好喝好衣服宠着,它也不是卖萌可爱暖人心的存在。猫抓老鼠狗看家,一碗食一个窝就算是安了家,成了家里的一份子。就是应了那句老话——没有一个闲人。所以那会谁家狗好不好的标准是够你不够灵醒,够不够勇敢。长相体态倒是其次。若是谁家的狗看见陌生人就往后缩或躲在窝里不出来估计就会很快被主人遗弃或卖掉。叫得越厉害、扑的越凶就说明它是条勇敢尽职的狗。下不下口咬又是另一回事。
正在我刚刚步入少年时期遇见了我生命中的第一条狗狗-——豆豆,以前从没有和非人类相处生活过,初次见它,满眼新奇,这个毛茸茸又不会说话的家伙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呢。至少在我意识里,它是最美最可爱最无法代替的狗狗,它体型小但非常匀称健硕,面部似狐狸似狼,尖尖硬硬直立的眼睛和耳朵使它区别于那些整天耷拉着耳朵拉着眼的土狗们,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像极了舞女们手中的绒扇——大而轻盈。这些都不是重点。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习俗:狗狗进家门遇见的第一个人会决定狗狗的性格。于是豆豆被妈妈一路盖着头带回家,不想却在路过一个都不招人待见的人跟前时,小家伙憋晕了探出了头,不过好在这只是个传说,不真!
前三个月,它一直处于无拘无束的状态,没有皮环没有铁链,整天可以随处乱逛,所以会经常被老母鸡赶得四处乱串,偶尔还会跟着胖乎乎的大鸭子一路小跑。刚好邻家也有也有一条小灰子,两个肥乎乎的小家伙常常凑在一起胡游乱逛,建立起来动物界第一段纯真的友谊。当它们以后各自固定在各家家门前遥相对望的时候,脑海中肯定翻过曾经一起自由的桥段。在小的时候,豆豆已经充分显示出作为一条狗狗的聪慧,家人和外人区分的非常清楚,而且爱憎格外分明。在自家人面前,不管是曾经的(已出嫁的)还是未来的(即将进门的)从来都温温顺顺的,不喜欢的人面前一直到老都是声嘶力竭将其逐到院子界外,哪怕其曾进我家中千百次。在那个全村人丢鸡丢牛丢粮食的岁月里,我家一直都很安全的。因为陌生的气味出现在200米范围内它就开始最初的警告,不紧不慢的吠着,如果来者继续前行,声音会越来越高越来越急,50米范围类,它就会呈现抓扑状,最为重要的是:我家豆豆会真的下口,咬的来犯者落荒而逃。慢慢长大的它会经常被投诉,耷拉了半个翅膀有血迹的老母鸡(估计是报小时被啄之仇),叔家调皮的小老弟,陌生到访的远方亲戚。真是狼的外甥,自小狼性毕现。所以就加速了它非自由时代的到来。布绳时代,刚开始它会抓耳挠腮嘤嘤乱叫,隔壁的小灰子也围着它打转转。终于有一天只留下布绳子跑出去浪荡去了,找到它时,正和小灰子在麦地里撒欢呢。
这直接导致了它提前进入守卫岗,刚开始几天它发现自己和小灰子的牙齿根本对付不了这个冰冷冷的铁家伙,就窝在曾经老母鸡下蛋的角落里绝食了一个下午,怎么逗它它都不理。直到有一天它发现这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后就开始在自己的领地范围转起来。但是偶尔会艳羡一下欢蹦乱跳的小灰子。40cm是它的身长极限,在一群硕大的看家狗里显得分外娇小,但是它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狗狗。一到冬天路人稀少的时候,村里的狗狗们会获得的短暂的自由,但它的自由时间相对较短,还是因为投诉。当它慢慢长大,我家院角会纠结几只浪荡谄媚的大狗在徘徊,可能是豆豆觉醒较晚,所以会用牙齿对付它们的温情。也会经常看见一条不到半米的小狐狸狗和比它身形大一半的大狗在撕扯,一时间狗毛吠声血骤起。于是豆豆荣获了最不解风情的小恶狗称号。说来也怪,别人家的小母狗生起孩子来一窝窝的,豆豆终生只在它4岁时养过一个独生子,最后还给它的好朋友黑子(猫猫)放在五脏府了(这是后话),这在狗狗界算是个传奇吧。
说说黑子吧,一只灵异的黑猫,它比豆豆迟来两年,但绝对的后来居上。因为它的灵活,更因为它的自由。在一群大黄猫的世界里,一身灵异的黑已经是异类了。它非常不亲善,即使是对它的主人们,它不喜欢和我们亲呢,我们可以摸但绝对不能抱,其他人是摸都不能摸的,想想手背上的红血印就知道厉害了。不过有了它我们那一片的老鼠都销声匿迹了,搬家了吧。不过它的投诉比豆豆多了去了,尤其在临近过年的时候,什么带鱼、熏肉、鸡块,鸡蛋,在你看到一条黑影一掠而过的时候心里都要喊一声完了!最离奇的是四娘家放在罐子里的鸡蛋,只有一个小洞,壳还在,里面的东西却没了。所以每接到投诉的时候我们都无奈极了,谁都捉不住它。一般你发现它的时候不是在屋顶就是在离家很远的大路上。它就像一个独来独往的大侠,不屑于和任何人类为伍。独自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每隔三四天它会回家来溜一圈,没错!只是溜一圈,然后又好几天不露面。它是一只公猫,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它把子孙留在了哪?每当我遇见黑色的小猫猫是就禁不住纳罕一下下,这得是小黑子?!
虽然黑子不太喜欢人,不过它和豆豆的关系不错。还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复杂关系。经常你会看见他两厮混在一起晒太阳,追鸡。但在吃东西这一方面绝对是敌手。本来他们各自有自己的食碗,可黑子就是喜欢在豆豆碗里蹭,豆豆自然不乐意,所以经常在开饭的时候一阵呜呜汪汪声,黑子意不在抢而在捣,它会一爪抓在豆豆脸上的毛,再用另一只爪子给豆豆一个大耳光,没错!是耳光,这一幕我见证了不止一次,打完立马跳开豆豆的活动范围外,然后你就会看见气急败坏的豆豆挣着链子往外扑,而黑子则一脸坏笑的站在圈外,喵--一声逃遁而去。除了吃东西时它们一直还是友好和平的,会挤在一起睡觉,蹭窝窝。尤其在冬天的时候,豆豆窝个大圈,黑子窝个小圈睡在大圈里,以至于有段时间我好担心豆豆养个狗猫猫。这倒得想想黑子那些赃物豆豆是不是也曾参与过分赃。
后来在我高考的那年,家里意外发生了一场火灾,当时大家为了救火一片兵荒马乱,黑子还在屋顶睡觉,豆豆还困在柱子边。慌乱中一条黑影一炸而起。自此豆豆郁郁寡欢(估计是受到了惊吓),黑子也销声匿迹了。半年后我离开了老家,9月23日我还记得,妈妈打电话来说豆豆没了。妈妈还说,在豆豆安息的那片草坡黑子曾经出现过,瘦骨嶙峋的形单影只——……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圈圆相伴以?
——————借以纪念昨夜入梦来的豆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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