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读安·兰德的《阿特拉斯耸耸肩》前我以为是她的哲学著作，结果是小说。我应该先读她的《源泉》，这本更著名一些。这本小说有很多精彩之处，我偶然间看到两段，第一段描写抽烟：

他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然后说：“我喜欢香烟，塔格特小姐，我喜欢想象火光被人们拿在手里。火光，一股危险的力量，却温顺地在他们的指缝中间。一个人长时间地坐着，边凝视着烟雾边思考，这常常令我感到奇妙。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会产生什么绝妙的想法。当人思考时，心中会燃起一点火花——应该有燃着的香烟来作为一种表达，这很恰如其分。”

我日常中是抽烟的，但从不和人一起抽，别人问我并递烟的时候，我总是回绝说不会。很喜欢安·兰德的这段描述，虽然是人物的话，自然也是作者的话。不知道她是否抽烟，但显然她理解香烟，它不是社交工具。如果非说它是交流的工具，那必须是一个人自己和自己聊天时的工具，就像鲁迅或加缪那样。当然这二位也和别人一起抽烟，但他们也同样理解香烟，总有自己和自己抽的时候。无需解读这样的文字，就是直白的意思，安·兰德描述了香烟的核心力量和宗旨。

第二段如此写：

他们过去是匆匆忙忙地经过这里，看着好极了。那是一种人们知道要去哪里，并急着赶过去的匆忙。现在，他们赶路是因为他们害怕，是恐惧，而不是目标在驱使着他们。他们不是要到哪里去，他们是在逃避。我也不认为他们知道想要去逃避什么。他们不去看彼此，擦身而过时就急着互相推拉。他们笑得太滥了，可那种笑是难看的：不是快乐，是乞求。我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

这一段显然也无需解读，仅仅是表面意思，并且穿透时代和地域，这就是今天的我们的普遍状态。在公共场合里我有点害怕自我介绍，看着其他人都在使劲地说自己的各种名头，我有点害怕。我不是害怕自己没有这些，而是害怕我最终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在吹牛B的时候心底里再也没有一丝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