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如果说过年有一样东西必不可少,在我看来,那可能就是对联了。
儿时的年,就是从爷爷亲手写的对联打开的,大约每年腊月二十八那天,爷爷都会在院子的石桌上铺上红纸,又倒好墨,大笔一挥,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写出一副既大气又漂亮的春联,在我眼中,那春联里闪烁的都是智慧的光芒。
虽然我已记不清爷爷每年都在春联上写过什么,但我至今仍记得他给我们讲过一个关于对联的一个故事。
还记得那天,爷爷写完了春联,我们堂姐弟几个,就围着石桌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听他讲故事:
古代的文人也喜欢聚会,他们有时会在一起聊天,还会吟诗作赋,就好像我们现在这样热闹。 话说呢,有一年中秋节,有几个秀才聚在一起,他们一边赏月,一边谈事,当然也少不了吃月饼。
到了半夜,月饼也吃饱了,月亮又大又圆的时候,有一位秀才来了兴致,出了个上联让大家对:“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这上联很巧妙地将人间天上联系起来:每月月圆时,人间都是一月之半。
秀才们个个苦思冥想起来,可是直到天亮,还是没有人对得上。大家没有办法,只好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到了年底,除夕之夜,这几个秀才又聚在一起了。说来说去,又想起中秋的上联还没对上来呢。于是,大家又苦思冥想起来。过了一会儿,原来出联的那个秀才站起来,又对出了下联:“今夜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上联以中秋为题,下连以除夕为题,成了一副绝好的对联。大家听了,都拍手叫好!
讲完了上面这个故事,爷爷问我们:“孙孙们,你们说这个对联对得好不好啊?”
虽然那时的我们还不能完全理解对联里边的真正内涵,但是都不由自主地拍手叫好。
后来爷爷走了,爸爸还有叔叔们都没有遗传下爷爷的文学细胞,此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人写对联了,不过这个对联的故事却一直留在我心里。
如今,虽然我对过不少对联,也写过一些不入流的诗词,不过遗憾的是却没有练成一手好字,平时钢笔字都写得很勉强,更不要说毛笔字了。
于是我像大多数家长一样,把自己的遗憾和梦想都寄托到了孩子身上。年前大扫除清洗孩子的书包时,翻出来他在课堂上练习的毛笔字字帖,就一时心血来潮从网上抄下一副对联,拿出纸墨来让他用毛笔照写一遍。孩子哆哆嗦嗦地拿起毛笔,刚写了一个字就被我喝止了,这个字歪七扭八的不说还摸得小脸小花猫一般,说教一番后,他又接着写了三个字, 这下更热闹了,不仅大小不一,还打翻了墨汁洒了满桌子。
我没忍住对着他河东狮吼:“你这毛笔字怎么学的啊?上课是不是没好好听,也没好好练啊?学了一学期连个对联也写不好……”
我这边嘴上还没说痛快,没想到他的眼泪倒比我快了一步,只见他圆圆的脸上挂着泪珠,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的尽是无辜。
如此熟悉的表情,这般相似的脸庞,我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穿越到了80年代末,见到了那时的我。
那是一个有着红苹果一样脸庞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小辫,扎着小红花,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听着妈妈的教训,眼睛里闪着泪花,同样是那般无辜。
在当时的我看来,我只不过是在大年初一的早上,跟着堂姐去二爹二妈那边转了一圈,混吃、混喝、混红包,怎么到妈妈这边就成了我坏了长幼规矩,以至于严重到我不仅挨了教训,还挨了屁股上的一顿打。从此之后,在给爷爷奶奶拜年之前我再也不敢乱跑、乱凑热闹。
仿佛心疼当年那个无辜的自己一般,我收起这坏脾气,和颜悦色地对儿子说:“没事儿,洒了擦擦就好了,你要不想写,妈妈也不勉强你,咱俩以后再一起慢慢练吧,妈妈自己写得也不好。”
儿子听后就不再掉眼泪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忙跟我说:“妈妈,我们学校发了一副对联,不过我还没有完成创意,你等我过年给咱们画出一副对联吧。”
说完他就回书法拿出他的颜料还有马克笔什么的,鼓捣了半天,后来拿出来了一副涂画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对联给我们看。
我看后喜极而泣道:“谁说对联非得用毛笔写写,原来还可以画啊!”老公也接茬和稀泥:“就是,儿子画的这个对联真好,不仅与众不同,还挺艺术的!”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齐心合力把他们贴了起来,你别说,这大红春联一贴,新年的喜气立马就从大门口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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