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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宋(十六)范晔之亡

刘宋(十六)范晔之亡

作者: 南邻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2-19 15:19 被阅读0次

    元嘉十九年 442年

    四月,甲戌,上以疾愈,大赦。

    十二月,丙申,詔魯郡修孔子廟及學舍,蠲墓側五戶課役以供灑掃。

    雍州刺史晉安襄侯劉道產卒。道產善為政,民安其業,小大豐贍,由是民間有《襄陽樂歌》。山蠻前後不可制者皆出,緣沔為村落,戶口殷盛。及卒,蠻追送至沔口。未幾,群蠻大動,征西司馬朱修之討之,不利;詔建威將軍沈慶之代之,殺虜萬餘人。

    元嘉二十年 443年

    四月,甲午,立皇子誕為廣陵王。

    元嘉二十一年 444年

    春,正月,己亥,帝耕藉田,大赦。

    二月,己丑,江夏王義恭進位太尉,領司徒。

    庚寅,以侍中、領右衛將軍沈演之為中領軍,左衛將軍范曄為太子詹事。

    辛卯,立皇子宏為建平王。

    八月,魏主使員外散騎常侍高濟來聘。

    戊辰,以荊州刺史衡陽王義季為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袞州刺史,以南譙王義宣為荊州刺史。初,帝以義宣不才,故不用;會稽公主屢以為言,帝不得已用之。先賜中詔敕之曰:「師護以在西久,比表求還,今欲聽許,以汝代之。師護雖無殊績,潔己節用,通懷期物,不恣群下,聲著西土,為士庶所安,論者乃未議遷之。今之回換,更為汝與師護年時一輩,欲各試其能。汝往,脫有一事減之者,既於西夏交有巨礙,遷代之譏,必歸責於吾矣。此事亦易勉耳,無為使人復生評論也!」義宣至鎮,勤自課厲,事亦修理。

    庚辰,會稽長公主卒。

    冬,十月,己卯,以左軍將軍徐瓊為袞州刺史,大將軍參軍申恬為冀州刺史。徙袞州鎮須昌,冀州鎮歷下,恬,謨之弟也。

    元嘉二十二年 445年

    正月,甲戌,立皇禕為東海王,昶為義陽王。

    秋,七月,己未,以尚書僕射孟顗為左僕射,中護軍何尚之為右僕射。

    九月,癸酉,上餞衡陽王義季於武帳岡。上將行,敕諸子且勿食,至會所設饌;日旰,不至,有饑色。上乃謂曰:「汝曹少長豐佚,不見百姓艱難。今使汝曹識有饑苦,知以節儉御物耳。」

    裴子野論曰:善乎太祖之訓也!夫侈興於有餘,儉生於不足。欲其隱約,莫若貧賤。習其險限,利以任使;達其情偽,易以躬臨。太祖若能率此訓也,難其志操,卑其禮秩,教成德立,然後授以政事,則無怠無荒,可播之於九服矣。

    高祖思固本枝,崇樹襁褓;後世遵守,迭據方岳。及乎泰始之初,升明之季,絕咽於衾衽者動數十人。國之存亡,既不是系,早肆民上,非善誨也。

    十一月,初,魯國孔熙先博學文史,兼通數術,有縱橫才志;為員外散騎侍郎,不為時所知,憤憤不得志。父默之為廣州刺史,以贓獲罪,大將軍彭城王義康為救解,得免。及義康遷豫章,熙先密懷報效。且以為天文、圖讖,帝必以非道晏駕,由骨肉相殘,江州應出天子。以范曄志意不滿,欲引與同謀,而熙先素不為曄所重。太子中舍人謝綜,曄之甥也,熙先傾身事之。綜引熙先與曄相識。

    熙先家饒於財,數與曄博,故為拙行,以物輸之。曄既利其財,又愛其文藝,由是情好款洽。熙先乃從容說曄曰:「大將軍英斷聰敏,人神攸屬,失職南垂,天下憤怨。小人受先君遺命,以死報大將軍之德。頃人情騷動,天文舛錯,此所謂時運之至,不可推移者也。若順天人之心,結英豪之士,表裡相應,發於肘腋,然後誅除異我,崇奉明聖,號令天下,誰敢不從!小人請以七尺之軀,三寸之舌,立功立事而歸諸君子,太人以為何如?」曄甚愕然。熙先曰:「昔毛玠竭節於魏武,張溫畢議於孫權,彼二人者,皆國之俊乂,豈言行玷缺,然後至於禍辱哉!皆以廉直勁正,不得久容。丈人之於本朝,不深於二主,人間雅譽,過於兩臣,讒夫側目,為日久矣,比肩競逐,庸可遂乎!近者殷鐵一言而劉班碎首,彼豈父兄之仇,百世之怨乎?所爭不過榮名勢利先後之間耳。及其末也,唯恐陷之不深,發之不早;戮及百口,猶曰未厭。是可為寒心悼懼,豈書籍遠事也哉!今建大勳,奉賢哲,圖難地易,以安易危,享厚利,收鴻名,一旦包舉而有之,豈可棄置而不取哉!」曄猶疑未決。熙先曰:「又有過於此者,愚則未敢道耳。」曄曰:「何謂也?」熙先曰:「丈人弈葉清通,而不得連姻帝室,人以犬豕及相遇,而丈人曾不恥之,欲為之死,不亦惑乎!」曄門無內行,故熙先以此激之。曄默然不應,反意乃決。

    曄與沈演之並為帝所知,曄先至,必待演之俱入,演之先至,嘗獨被引,曄以此為怨。曄累經義康府佐,中間獲罪於義康。謝綜及父述,皆為義康所厚,綜弟約聚義康女。綜為義康記室參軍,自豫章還,申義康意於曄,求解晚隙,復敦往好。大將軍府史仲承祖,有寵於義康,聞熙先有謀,密相結納。丹陽尹徐湛之,素為義康所愛,承祖因此結事湛之,告以密計。道人法略、尼法靜,皆感義康舊恩,並與熙先往來。法靜妹夫許曜,領隊在台,許為內應。法靜之豫章,熙先付以箋書,陳說圖讖。於是密相署置,及素所不善者,並入死目。熙先又使弟休先作檄文,稱:「賊臣趙伯符肆兵犯蹕,禍流儲宰。湛之、曄等投命奮戈,即日斬伯符首及其黨與。今遣護軍將軍臧質奉璽綬迎彭城王正位辰極。」熙先以為舉大事宜須以義康之旨諭眾,曄又詐作義康與湛之書,令誅君側之惡,宣示同黨。

    帝之燕武帳岡也,曄等謀以其日作亂。許曜侍帝,扣刀目曄,曄不敢仰視。俄而座散,徐湛之恐事不濟,密以其謀白帝。帝使湛之具探取本末,得其檄書,選署姓名,上之。帝乃命有司收掩窮治。其夜,呼曄置客省,先於外收綜及熙先兄弟,皆款服。帝遣使詰問曄,曄猶隱拒;熙先聞之,笑曰:「凡處分、符檄、書疏,皆范所造,雲何於今方作如此抵蹋邪?」帝以曄墨跡示之,乃具陳本末。

    明日,仗士送付廷尉。熙先望風吐款,辭氣不橈。上奇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滯於集書省,理應有異志,此乃我負卿也。」又責前吏部尚書何尚之曰:「使孔熙先年將三十作散騎郎,那不作賊!」熙先於獄中上書謝恩,且陳圖讖,深戒上以骨肉之禍,曰:「願且勿遺棄,存之中書。若囚死之後,或可追錄,庶九泉之下,少塞釁責。」

    曄在獄,為詩曰:「雖無嵇生琴,庶同夏侯色。」曄本意謂入獄即死,而上窮治其獄,遂經二旬,曄更有生望。獄吏戲之曰:「外傳詹事或當長系。」曄聞之,驚喜。綜、熙先笑之曰:「詹事疇昔攘袂瞋目,躍馬顧盼,自以為一世之雄;今擾攘紛紜,畏死乃爾!設令賜以性命,人臣圖主,何顏可以生存!」

    十二月,乙未,曄、綜、熙先及其子弟、黨與皆伏誅。曄母至市,涕泣責曄,以手擊曄頸,曄色不怍;妹及妓妾來別,曄悲涕流漣。綜曰:「舅殊不及夏侯色。」曄收淚而止。

    謝約不預逆謀,見兄綜與熙先游,常諫之曰:「此人輕事好奇,不近於道,果銳無檢,未可與狎。」綜不從而敗。綜母以子弟自蹈逆亂,獨不出視。曄語綜曰:「姊今不來,勝人多矣。」

    收籍曄家,樂器服玩並皆珍麗,妓妾不勝珠翠。母居止單陋,唯有一廚盛樵薪;弟子冬無被,叔父單布籍。

    裴子野論曰:夫有逸群之才,必思沖天之據;蓋俗之量,則憤常均之下。其能守之以道,將之以禮,殆為鮮乎!劉弘仁、范蔚宗皆忸志而貪權,矜才以徇逆,累葉風素,一朝而隕。向之所謂智能,翻為亡身之具矣。

    徐湛之所陳多不盡,為曄等辭所連引,上赦不問。臧質,熹之子也,先為徐、袞二州刺史,與曄厚善;曄敗,以為義興太守。

    有司奏削彭城王義康爵,收付廷尉治罪。丁酉,詔免義康及其男女皆為庶人,絕屬籍,徙付安成郡;以寧朔將軍沈邵為安成相,領兵防守。邵,璞之兄也。義康在安成,讀書,見淮南厲王長事,廢書歎曰:「自古有此,我乃不知,得罪為宜也。」

    庚戌,以前豫州刺史趙伯符為護軍將軍。伯符,孝穆皇后之弟子也。

    初,江左二郊無樂,宗廟雖有登歌,亦無二舞。是歲,南郊始設登歌。

    ——《通鉴 宋纪六 太祖文帝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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