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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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正局限我们想象力的未必是泛滥的信息,而是泛滥信息冲击下的人心躁动,激化了我们对事物原本就苍白无力的文字表述能力。我们可以回顾古典时期的西方文学巨著,可以看到名著之所以为名著,并不在于它有多么强调故事性的塑造。如若如此,那么现代小说中一定有相当大数量的狗血作品可以满足现代人这种低级的精神需求了,可你最终会发现,这种文字带给你的只有苍白的感受和回忆。
名著之所以为名著,在于各个“人人心中有笔下无”的细节。
也许很多年以后,你已经遗忘了书中人物拗口的名字,故事,但你依然会清晰地重现出书中的某个画面,某句对白。譬如我就常常回忆起简爱倔强的抬起头说道:“难道你以为我贫穷,丑陋,我就没有心灵,没有灵魂吗?”回忆起安娜卡列尼娜神秘莫测的一抹浅笑,轻快敏捷的步伐,浓密的一头黑发,丰腴的臂膀,以及最后她使劲睁大着双眼,粗粗的辫子披在脑后,四肢僵硬的被随意的放置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子上供好奇的人们“观赏”。回忆起拉斯科利尼科夫跪下,哭着吻索尼娅的脚。回忆起爱丝梅拉达一席破损的白衣被丢弃在,淹没在乱葬岗中......回忆起很多很多零散的,动人心魄的场景。
所以你看,名著中所含有的信息量当然也是大的,甚至远远要超出它所写下的文字。可是它通过它独特的表达方式,能够让世界各地的读者都体会到美的各种形态,激发读者去联想与想象,产生一种画面感。
框死人们想象力的不是信息本身。而是资本带来的大量廉价信息,和由此激化的人们焦虑浮躁的心(廉价信息的麻醉作用)。
以想象力构造出的世界需要耗费,投入我们太多的心力,这当然也是效率社会所不允许的。因此,读书的人在减少,写书的人在增多,人们都抢着感受与表达。我们自以为狗血的剧情是我们想象力的体现并以此沾沾自喜,但在我看来,它一文不值,尽管它也创造了价值,或是满足了部分群体的猎奇心态,但对人类社会未来的文化的发展是无意义的。究其根本,它只满足了人类的原始兴趣,即·性爱,犯罪,冲突,猎奇。而真正有养分的文字没有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它们被遗忘在脑后了。
我们难道不应该反思吗?
幸好,我们还是有主观能动性,有思想的独立的个体。廉价信息的强冲击波我们难以完全回避,但仍然可以试着不去尾随,不随意跟从。我们仍然能从过去的文学中汲取到很多思想上的养分。只要我们愿意踏出第一步,那就是向效率社会短暂的说“不”。
我们总感觉自己很忙,但是是假忙。我们的时间,注意力被不断的占用,碎片化,我们的效率在下降。我们一边高举着“效率”的旗帜,一边无意识的把时间浪费在无效的行为上。你们的周末是如何度过的呢?睡大觉?打游戏?还是静静捧起一本书?登山?运动?
时间对我们是公平的。它给予所有人。
出于人的原始本能,我们喜欢安逸,并满足于安逸,甚至一生都只是在追求安逸。这种安逸把我们推向了“无个性的一般大众”群体。我们成为了廉价,低级内容的消费对象,并进一步被麻醉。在其中我们拥有了一种归属感,我们发表议论,看法,生活动态,貌似其乐融融。而真正有价值的行为,是孤单的。我知道,要违背人对安逸,享乐的追求去做一些“无用”之事是很困难的。
你有没有想过,盲目接受,顺从,我们失去的是什么?
不仅仅是想象力吧。
还有人类文明的倒退。
2020年8月7日17:12
回头看大半年前自己的这篇旧文,深觉无趣可恶。
今日看《乱读术》,提出记忆与忘却力通常具有美化记忆的作用,可见忘却力的效用。
我倒不这么认为。或许这更多的是想象力的参与,才使得遗忘的记忆被修饰性地填补了吧。
由此观之,若“不够清晰”是想象力之母,那么“太清晰”就是想象力的刽子手。在我的印象中,八九十年代的中国电影色调永远胜过现代的高清技术,带有轻微磨砂颗粒的纸质总传达以人温存的知觉。
那么,技术的确是越进步越有益么?还是我们总是以部分的失去为代价呢?
也许未来的技术还能更清晰,信息更宏量,我们被技术裹挟,逼迫至墙角的逼仄生存空间,呼吸困难,无从拥有具有创造性想象力之美的人生,这是我们想要的吗?
如果再多一分、再多一分技术之外的人文情怀,我们的世界或许尚能从善几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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