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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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之后的我、喜欢上了老旧家俱翻新，常常陶来旧的桌椅什么的回来修。网上与老家一位朋友谈起，他竞然慷慨地将他家祖传下来的一件梨木茶几送与了我，让我颇感到他的性格里还是儿时的那种味道！

      他叫长江、高高的个子、长方脸、上身爱穿一件挂蓝背心，能左手写一手漂亮的字。上学时我们是同学、还一起给学校写板报呢！

      小时候他母子俩曾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是一个秋天的季节、我们随他母亲去山上打杏叶、我不慎从一棵大树上摔下来、不省人事、她母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救过来，并将我背回了家，不然我就丧命了。

    当秋风吹落了树叶的时候，我和长江穿着簸箕裤子在街上玩耍。深秋时节有些冷、我们穿的这种棉裤有点像绅士服那样，肩上有背带，又象簸箕似的后背长出一块连着背带，拉屎时很难脱下，即使脱了，棉裤叠在大小腿间墎不下去、只好撅起屁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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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捡了好多吹落的柿树叶子，用木棍将叶片串起来仍到猪圈里，春天来时柿树开黄花，但没多久便落到地上，我们便捡这花来玩。

    夏天来时，槐花挂满枝头，白白的像云在天上飘着。槐花可以吃，乡里人常拿它和面搅拌一起，做饼儿吃、很香呢。我和长江用土坷垃打槐花。当花被打落时便分別去捡，正当我在捡时，忽然长江的一块坷垃落下来，打在我头上，打得流出了血！我疼得哭着捂着头去找他娘，他娘见了以为是他打了我，忙拿出一大块冰糖哄我，现在仍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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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刚过去，穷山沟里的孩子们缺嘴吃，但能填饱肚子也就不错了。记得我母亲在生产队猪场干活儿，队里的小猪死了便让我和长江将小猪抬回家，晚上母亲收工回家，为我们做了一锅炖小猪肉，有点发粘，但吃着还是香极了！我端着肉也给长江送了去。

    我们村子前边是条河，河的对岸是一片河滩地，地里种的玉米不算太强。一次我们在河滩边一起捉蚂蚱，捉了好长时间，渴了、就去旁边的玉米地里撅甜棒吃，弄断了好几颗玉米秧，这样惹了祸，老队长找我们家里闹，我们受到了严厉的训斥。

    我们最喜欢的事就是去小河里捞鱼，我父亲有个鱼兜子，每次由我偷着从院墙仍出去，再由长江拿到河边，我们便开始捞鱼。母亲高兴时便给我们煮鱼吃，她若是不高兴时就将鱼投到地上喂鸡，而且还得挨她的骂。但是即使不吃鱼我们也会去捕鱼，成天泡在河里玩。有时我们在水浅的地方搂成沟，再往沟里填满石头、放入水、过一周后沟里就养满鱼了，这时候再把水堵上，下面放好鱼鳖子，再将石头捡出去，便有好多鱼虾在沟里蹦！非常喜人，收获多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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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长江都要帮家里干些活茬儿。放了学我们便去搂叶子用来积肥。一次我们搂了满满的两大娄叶子，休息时，长江掏出烟卷，是丰收牌的，他叼上一支，又让给我一支，我还没抽过烟，不知道是啥味儿，但很好奇，抽了后感觉嫩嫩的，可是从那时候我就和长江一起抽烟了。

    农家的饭最好的也就算玉米粥了。但稀稀的、不知大人们怎么样，小孩子在学校两泡尿一撒肚子就饿了，放学回家要去搂叶割草啥的就得先找些零食吃，可我家找不出啥吃的，有几次长江从他家里给我拿馒头饹饼什么的，让我很感激他。

    当时他家里要比我们好得多，因为他父亲在公社石板厂上班，能吃些商品粮。记得我有一次和家里耍性子跑了出去，是长江天天给我送月饼吃。

    一九六九年中苏关系紧张，村里开大会，嚷嚷准备打仗。要求社员提高警惕、加强防空警报、每家都要挖一口防空洞。

    我和长江在一旁听了便跑回家，拿起锹、镐就干了起来！大人们还没回来、我们在院子里控了个大坑。我从屋里喝水回来见他挖了许多、便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着：＂都挖这么多了…＂。一边还低下头看，正好长江的镐往上抬，镐头对在我门牙上，牙被打掉半截，还流了血。这半颗牙成了永久的记忆！父母回来又训了我们、挖地道宣告失败了。

      又到了冬天，寒风吹过，河面上结了冰。 三五成群的马车走过村南边的公路上、他们要为冬天取暖到山里拉煤。随着拉煤的马车多了、拾粪的小伙伴也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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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长江也去拾粪，有时候得到很远处去拾，比我们大一些的孩子还往我们的背篓里仍石头。村头有个大年店，早上马车出店就拉粪，拾粪的孩子们就都去抢着拾，有时还常常打架。若是拾满了一筐粪回去、就可以玩会啦！便去河边的冰上溜冰车。过了年后冰就不结实了，常有人误入冰水中，鞋和裤腿儿湿了不敢回家去，只得烧一堆火来烤，但烤了又易烧了裤子，总之，还是免不了埃打。

    拾粪久了，我和长江总想知道大山的外边是啥样子？大平原是啥样儿？

    一次我骑着我家的破自行车，带着他出了山，往远处去。当时他还不会骑车，只由我带着他。上坡时就由他推着车子走，省了我一些体力。两个孩子第一次走得这么远，我们见到了大平原！

    一望无际的麦田与天边的云衔接一处，层层的楼群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还有来往的人群。与家乡的山和水分成两种境界。但此时我们也很累很饿了，也没有钱，不得不返航了。

    我们这么的天真！

    由于又累又饿我们去了长江大舅家。大舅妈热情招待我们！她赶快给我们做饭吃，我们每人吃了两碗大面条，太香了！我们平时都很少吃这么好的饭，这两碗面我终生难忘。

    邻村有个戏台，台前是个广场，这里经常放电影。相邻的几个村的人全都赶去看，广场上挤满了人，劳动了一天的人们也这儿放松一下自己。大人小孩聚在一起，一片欢乐的气氛、不亚于过年。这也是当时仅有的业余文化生活。

    我和长江每次都一起去看电影、他每次都早早的去找我、这也是我俩最自由最幸福的时候。边看边说笑、畅谈电影里面的人物和故事。像：《南征北战》、《英雄儿女》⋯！都是我们最爱看的。我们形影不离、不看电影时也常在一起。

    春节了长江的大哥从城里回来，他带来了照像机。他要给我俩照合影。我们喜出望外，在家乡的小河边上、在皑皑白雪覆盖的田野里，留下了我俩共同的身影、这也是我们很久的心愿。

    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全国一片展新的天地。初出茅庐的我们也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就像刚出土的𣙙芽想要了解世界。村里有了投影电视、我们一起近距离的收看了解国家大事。体验着时代的音符！电视里歌唱领袖的节奏伴着心脏的旋律、烙印在记忆中。

    没事的时候、长江也是我小屋的常客，我们经常聊天。我们谈社会、谈人生、彼此都很懂得、在此期间我写过一首小诗、揭示自己内心对世俗的不满情绪：隔窗望楼楼更高、笨猪饮食不思打。世隔多年、我记不清诗的后面几句时、而长江却一一背诵出来。

    我真的高兴！我们有一段儿时的情缘。在我离开老家很久的时候，长江就是我的老家，老家也就是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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