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从大通州足足花了俩多钟头终于赶到了九龙山。北京的地铁就是一拉仇恨的地方,简直拿命来拼,外地人民有不服的来北京试试!
所幸的是,再美的姑娘出来也跟整了容的孙二娘似的,这让朱朱稍稍有些心安。跟打地鼠一样,上去,下去,不停的换乘,终于挣扎着爬出B口时,朱朱的视线像是被捆住了的鸽子,没几米就掉了下来,吕可欣正晒得流油的在大太阳底下等她。
“抱歉,我迟到了!”朱朱赶忙甩开双臂,徒有虚表地光有跑的动作,却没跑的速度。
“哎呀,别跑!没事,我也刚来!”可欣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可欣是朱朱闺蜜,姐儿俩有日子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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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份,庞大的北京城在八月的阳光里像是盹着了。吕可欣感觉太阳她老人家重重地把头搭在了自己肩上,而她的口涎还顺着脖子缓缓往下流。生活工作没啥变化,可欣坐在值班室里,等着下一个手术。顺手抄起一份精品购物的报纸来打发时间。翻到情感都市版,有篇介绍一个叫朱朱的女孩在京城开了个特色俱乐部的文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未了,文章还附了照片。一头金毛,太瘦,感觉跟照片似的,就几根肋骨支着 ,就这身材还往身上裹了件旗袍,没撑起来不说还毁了件儿衣服。此时照片里的朱朱根本不理会可欣对她的评价,正端着酒杯,笑容可掬地望着吕可欣。还好,人不漂亮,这让可欣很欣慰,女孩跟周围人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但气场很大,隔着相片都能透出来... ...
“咱们是到饭馆吃烤串还是买点下酒菜回家喝点?”可欣问。
朱朱两眼做茫然状,但口气坚定地说:”回家喝酒去!”
可欣个子高挑,站朱朱旁边十足一保镖。俩人一前一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吃的,回到吕可欣那略带时尚感的小蜗居。
可欣先去开空调,朱朱负责把鸡爪子、红肠、杂菜和豆制品通通摆在茶几上,香槟和哈啤直接摆地上。可欣褪去长裤,赤条条的光着两条大长腿,然后像突然折断的巨型盆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朱朱比可欣刚认识那会儿胖多了,此刻也盘起两条梅花桩一般的大粗腿,神龛似的坐在沙发上。空调风如鸽子般钻进了朱朱的裤管,钻到哪儿,哪儿就像忽煽着拍着翅膀。坐定神安之后,俩人不约而同地举杯,庆祝一年多没见的久别重逢。
各人呷一口菜,开始敞开聊,话题先从可欣的女儿聊起。
“我女儿去年到捷克留学去了,独立了好多,成绩也不错。前几天考试还拿了前三。”看得出她由衷的欣慰。
可欣是个单亲母亲,但丝毫看不出她女儿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阳光、率真、向上。这都得益于可欣的付出。
朱朱记得刚认识她那会儿,她还在北京史三八整形医院当大夫。有次朱朱下班了,发短信过去约可欣喝酒。但她一直没回。
晚巴晌,当朱朱扒得赤条条钻进被窝时,可欣回了短信:”抱歉,刚下手术台。一连八个手术。”
“挣钱拼命,身体还要不要了!”朱朱回她。
“呵呵,没事。我有金刚不坏之身,在手术台上多站一个小时,我女儿学黑管的钱就出来!”
可欣那边说的轻松,可朱朱的嗓子眼儿一热,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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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闺女,三听哈啤下肚。酒精的好处就是小有激动便以为是深情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朱朱换了个话题。
“忙。刚来这家整容院没多久就赶上重组,每天培训,大家都跟打鸡血似的。除了工作我还得带着小孩天天做操跳舞呢,跟发廊似的,这也是培训内容之一!”
说着,可欣一下子从沙发上跃起,从手机里放了音乐,像大章鱼似的在朱朱眼前蹦跶,这让朱朱记起了可欣刚来北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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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透了网状的窗户,象无数只蜘蛛,正悄然爬上可欣的腮帮子。许是麻了,吕可欣挪了挪压在脸上的胳臂,翻了个身儿,决然地抖落掉满怀的珠光,累得复又睡去。
手机响了,是单位老板三八姐打来的。让可欣晚八点陪她去一个朋友那,说完便挂了。一如她平时做老板的简捷、说一不二。
挂上电话,可欣发了会呆。然后走到厨房蒸了米饭,做了俩菜,随手收拾了案板上切剩的碎菜叶和豆腐渣儿,然后把余下的半块豆腐塞进了冰箱。最后洗完了油搭搭的双手,给老爸老妈留了张纸条:今晚我不回来吃了,单位有事。菜在桌上。您二老和孩子先吃吧。
出了客厅,转身来到自己屋子里。可欣在唇上涂了萤光的口红,描眉画眼。准点儿,把车开到三八姐家门口。见她还没出来,只好在车里等。自打来了北京,为了孩子,一直没日没夜的干,过了整整两年。可心已经习惯了,甚至没有想在白天去看看天安门的欲望。正在等的工夫,三八姐上了车,转过头,淡然地说了一句:“去亚运村。”
两人一部车,急速驶上了三环。三八姐今晚也画了妆,长巴脸,腮红从眼皮子一直抹到下颌。衬着她那张过份漠然的脸,象京剧里扮相有些乏味的老身。一路无话,可欣知道她有心事。没去叨扰她,默默地径直开车。心里已猜出大概是为客人手术没做好要起诉的事烦,看来今晚是有目的了......
聊工作聊得唾液四溅,啤酒横流,高潮一直推向了子夜。俩人忍不住还俗,拍了好几张残羹剩菜汤发到朋友圈。朱朱的朋友圈立马有过了气的“大叔”发来微信:”你旁边是哪个大妹子啊?两妞深夜喝酒,肯定没男友。赶紧给咱介绍介绍。哥还单着呢。”
”哥,别闹。我们这自愚自乐呢!“
回完微信,朱朱忍不住问可欣:“最近有没有合适的人吗?“
”没时间!不着急,等孩子毕了业吧。“
从孩子上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这句话朱朱都听过无数遍了。
其实可欣着实有魅力。小有才气,人又豪爽、独立、敢爱敢恨。还好智慧没有跟美貌并存,否则朱朱都要妒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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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值班室里,小护士没耐心法儿地乱转着频道。最终一首孙楠的《你快回来》让她罢了手,竖了耳朵坐在椅子上听:
你快回来 我一人承受不来 。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 ...
你快回来 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别让我的心空如大海... ...
末了,孙楠还拖了长音地在唱... I bilive... 可欣算是头一回完整地听完了这首歌。于是掏出手机,轻轻地按下:龙龙,你还记得吗?在你的电脑前,我们一起听孙楠的《你快回来》,只听了一小段,没完,因为我们...做爱了...
吕可欣在她年轻的时候,有勇气的时候,都不屑于做对的事情。换男友跟走马灯似得,每个都为她要死要活的,这点特他妈让朱朱佩服。
但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可欣在感情上居然生生让自己断了篇儿。小升初重要,考高中重要,考大学就更重要,于是这么多年她一直过着清教徒似的个人生活。她总是说等孩子大了独立了,自己就找个当兵的。她说当兵的简单,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等她哪天不干了,俩人就全世界旅游去... ...
“啊!”可欣发出一声叹息,这是吃饱喝足后对人生了无牵挂的叹息。
“哎!”朱朱也发出一声叹息,但这声叹息充满了对可欣的心疼和无限的牵挂。
... ...
吃多了,俩人没骨头似的肉山沉甸甸地倒在沙发上。跟可欣在一起,朱朱最轻松,没压力, 是那种没功利的温馨友谊,而且对可欣很佩服,从心底里的。
朱朱一有机会就在她朋友面前夸赞可欣,有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耀。而可欣也是时常把朱朱无意中说的话当成醒世悟语,归了包堆她都宝贝到底。
夜深了,俩人还在热聊着。嘲笑着当年的彷徨,诉说着眼下职场的生死存亡,
她们说着笑着,没有悲伤... ...
附言: 真心的朋友可遇不可求。幸运的是我这一生真有几个像可欣这样,内心强大的知己,
真是满足。文章草草收尾,未经本人同意便发了。仅以此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即将过生日的可欣还有其他狮子座的好友。祝生日快乐!愿好人一生平安。
亲,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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