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要把秉具在我们心中的一切创造性与有益的冲动展示出来。”
心理分析所期望的目标,即洞察自己的本性,获得自由、幸福与爱,解放精力,免于疯狂或残废。
当一个人没有发展出他积极主动的、建设性的能力时,就有着贪婪存在。克服贪婪——不论是对于所有物的贪婪,或对于荣耀的贪婪,或任何其他形式的贪婪,是心理分析的目标。
健康的性格是从贪婪的、残酷的、吝啬的性格发展出来,成为一种积极主动的、独立的指向。也就是从接受性的性向经过剥削性的、囤积性的、市场性的性向发展为建设性的性向。
它并不是想使人因压抑“恶”欲而过美德的生活,而是想使人的恶欲在扩大的意识所放出的光与温暖下,得以融化消失。
认为心理分析的目的可以不必经由人格的改变即可达到,是错误的。一个达到建设性层次的人,就不再是一个贪婪的人,而同时他也克服了他的自大自负,以及全知全能的幻想;他是一个谦卑的人,并且实事求是地看待他自己。
我们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救另一个灵魂的,人只能自救。然而,我们又必须尽一切努力给予帮助,以使另一个人能救他自己。
心理分析的主旨是克服抑制,其目的是使无意识变为意识。使来访者得到充分的自由,在其自身之内体验到原先无意识的东西,并且把它归入他的意识中,从而脱离分析者而独立。必须说明,意识与无意识所指的是功能作用,而不是处所或内容。
恰当一些说,我们只能说有种种不同程度的抑制状态,只有那些能够透过语言、逻辑与内容所组成的社会过滤器的经验,才能够被我们发觉。如果我能够把这过滤器撤除,则我就可以以一个四海皆同的人来体验我自己,这即是说,由于我的抑制被撤除,我就触及我生命之内最深的本源,而这意味触及一切人性。如果一切抑制都被撤除,则就不再有与意识相对的无意识,有的只是直接的体验。由于我对自己不是陌生人,因此没有人和物对我是陌生的。再者,如果我们某一部分同我自己是疏离的,而我的“无意识”同我的意识是分开的(这就是说,我的“整个我”同我的“社会我”是分开的),则我对世界的了解也在几方面是虚妄的。
第一,我体验我同他人的关系,不是由我整个的自己去体验,而是由我分裂的、幼稚的自我,因此,我是把他人当作我幼时某个对我有重要性的人来看待,而不是把他当作他真正的自己来看待。
第二,处于抑制状态的人,以虚假的意识来体验这个世界。他并没有看到存在的事实是什么,却把他的思想图像加在事物上面,经由他的思想图像与幻象来看事物。使他产生种种激情与焦虑的,乃是这思想图像,是那有偏曲作用的帷幕。并且,受抑制的人并没有真正体验人与事物,却是用头脑化作用来体验。
与疏离的、偏曲的、虚假的、头脑化的体验相对的是直接的、立即的、对于世界的完整的领会,这种领会我们可见之于未被教育所改变时的婴儿和幼童。
非抑制状态是一种再度对事实获得直接、不偏曲的领会,再度获得儿童的单纯与自发性。然而,在经历过疏离的历程及智性发展的历程之后,非抑制状态乃是在更高一层面上返回纯洁状态。这一种回返,是只有在丧失纯洁之后才可能的。“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
“意识到无意识”意味克服抑制,克服自己同自己的疏离,因此也克服了自己同陌生人的疏离。它意味觉醒,摆脱幻象、假象与谎言,依照事物的本来样态来看事物。觉醒的人是解脱的人,他的自由既不被他人限制,又不被自己限制。察觉到以前所未察觉之物,这个历程乃是内在革命的历程。
无意识成为意识,意味生活在真实中。“直接进入事物之内,从里面看它”的趋近法,是意志地或创造性地认识事物的方法。在这种直接的、非反省性的领悟经验中,人成为“创造性的生活艺术家”——而这本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只是我们都忘了它。
“就这样的人(创造性的生活艺术家)而言,他的每一个行为都表达着原本性、创造性,以及他活泼泼的人格。他的行为中没有因袭、妥协,也没有受禁止的动机……他没有拘泥于他片面的、有限的、受限制的自我中心存在中的自我,他已脱出他的牢狱。”
如果我们追随充分发掘无意识这个目的,则任务不限于本能,也不限于任何其他经验,而是在于整个人的整个经验。意识到无意识,意味开放、回应,没有任何东西,却要去生活。
它的目的不是消极性的,而是积极性的——泰然生活。这个目的最佳的描绘即“生活的艺术”。
人不是一个物,人不是一个“个案”,分析者所能做的只是在同来访者互相的了解中——这意味体验他们的一体性——帮助他觉醒。
如果把一支蜡烛拿到全然黑暗的屋子中,黑暗就消失,那里就有了光。在心理分析程序中,所发生的情况是,当事者第一次察觉到他是虚荣的,他是惧怕的,他在憎恨,而在意识中,他还总以为他是谦虚、勇敢而充满爱心的人。这新的洞察可能伤害到他,但却为他打开一扇门;它使他不再把他自己所抑制于内的东西投射到他人身上。他向前进,他体验他自己之内的婴儿、儿童、成人、罪犯、疯狂者、圣人、艺术家、男人与女人;他更深一层触及人性,触及世界人;他抑制得少些,比较自由些,比较不像以前那样需要投射和头脑化作用。
他可能第一次瞥见,他所当作某种东西来执着、培养与拯救的自我,只是一个幻象。他察觉到,他应做自己和成为自己。自此以后,他觉得比以前自由了,强壮了,不那么焦虑了。
由于对自己不再陌生了,他也对于世界不再陌生,不再隔离;由于他开放了他同他内在宇宙的沟通,他也就开放了他同他外在宇宙的沟通。虚假的意识消失了,而意识——无意识的两极对立亦与之一同消失。一个新的真实观出现,在这种观点中,“山又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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