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过年？

       

自家阳台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中国人到了年边嘴上最爱说的一句话。

    在没有成家之前这个问题无需考虑，即使成家以后，我这一家三口，回娘家过年也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不知从啥时候开始，在哪过年？竟成了我郁闷纠结的事情。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也是近些年流行且盛行的做法。可到了我目前所处的境遇，也泛起难来了。

    老公父母家，自从公公去世以后，婆婆也因身体原因也一直是长期住在了医院里，还请了个贴身保姆看护着。老公父母的那个家就已经不像个家了，东西陈旧过时不说，简直就是破烂不堪。虽然老公也有兄弟姐妹，但他们都有各自的安乐窝，没人愿意，也犯不着去！三年来，每次我和老公回去，冷锅冷灶不说，灰尘满屋，毫无生气，真是惨不忍睹。我很早就想重新收拾一下，该扔的扔，该买的买，可说啥婆婆都不同意，我觉得是有啥讲究，毕竟我是“外人”，不敢硬来。

    其实有好几次回去，我们都是住在婆婆住院的医院附近的酒店里。一是方便探望婆婆，二是婆婆那家，住进去得搞卫生，没几天要走，又得收拾半天。可过年就不一样了，我们住在婆婆的家里，而婆婆却住在医院里，最多年三十晚把婆婆从医院接出来吃个年夜饭，其他的时间呢，电视，没报装；暖气，没开通；网络，没拉线……这个家还能让人呆得住吗？

    我父母的家嘛，是一直空着的。他们退休后就一直住在广州的妹妹家里。那时妹妹的孩子小，家里需要老人；现在孩子大了，可父母也老了，让他们回到他们北方的自己家去，也不现实。我若是陪父母过年，也只能待在妹妹的家里。妹妹在家还好，可妹妹不在家时那个家也就没了女主人，父母多年可能已经住习惯了，可我总是静不下心来，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四年，老公回去陪母亲，再苦再累再寂寞也得扛着，而我也因父母身边有妹妹一家子陪着，我也就名正言顺地去国外陪儿子了。可今年的疫情，国是出不了，不知老公是知道我不太愿意呆在妹妹家，还是他呆在母亲家寂寞无聊，就让我跟着他走。

      跟南粤比起来，北方可谓天寒地冻，再加上那样的家里状况，我是有些许的不愿。这几天老公几乎每天都提及过年跟他回家的事，可谓软磨硬泡，我始终没答应。今天他说是年前请我父母二老吃顿饭，我还挺高兴，可一顿饭下来倒是我妈劝我跟他回去过年。难道我老公来了个迂回战术不成？老妈不光自己唠叨，还鼓动我老爸帮忙说说话。老爸倒好，不表态。还说让我自己拿主意。可老妈坚持让我跟着老公回，说陪生病的婆婆过年也是尽孝，还说我老公一个人回去家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又说现在陪他看父母，他以后也会这样跟着我陪我的父母。我都不知道是我妈明理懂事，还说怕我跟着他们，打扰了她和老爸的二人世界。

    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八十多岁的母亲，近些年有脑子一时清楚，一时又糊涂。开了炉火，转身拿个东西，就会忘了炉灶上的火；手里拿着钱，上楼到了自己房间放好了，可不出一会儿就找不到钱了；她每天也看手机刷视频，可她总怀疑每分每秒都在他身边，照顾他吃饭吃药的，跟她一样每天看手机的老爸，是在用手机跟外人联系，是变心了……我不想再说这些了。典型的阿尔滋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而且只针对着我老爸……

    我一直以我有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母亲而庆幸和自豪，可现在我怎么会觉得老妈是在赶我走，不想让我呆在他们身边。是她老了糊涂了，变得黏人了，还是上了点年纪我过于敏感，既怕自己受委屈，又怕别人嫌弃我？

    殊不知我不想给老公回去，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发觉我那精明能干的婆婆不待见我。千万别误会，我跟婆婆的关系不点不紧张，可能比绝大多数人的婆媳关系还更好些。这样说吧，这些年我从婆婆身上学到了许多与我母亲不同处事方式，受益颇丰。只是早些年婆婆就说过，逢年过节可以让她儿子自己回去，又说我的父母年纪也大了，让我也多陪陪我的父母。理是这么理，可咋听着这么别扭？后来我每次去见到婆婆，都会有意借故离开，给多些时间让婆婆与我老公相处。我还真不是生气或介意，我知道没我在场时，他们谈话聊天会更自在些。

    这下好了，婆婆不想要我去；妈妈又不想要我留在她身边；儿子在国外，我去不了。估计儿子有了媳妇，媳妇也不想让我去……我，我，我还真成了个多余的人。

    其实，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家里。平日里没啥不可以。可以想到过年，也就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至于老公的想法，我觉得他也是出自真心，我若去儿子那，他是一万个放心加开心；留在我父母身边，若是我父母的家，他也是放心的。但是妹妹家，他知道我不开心；如此这般，还不如跟他走，他孤身一人，我去了，他也就不至于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吧？这样想了，跟老公回去，倒是最佳方案，可我有个要求：去可以，但我不想让婆婆知道我去了。这样的话，我就也不想见到那个大家庭里的其他人，那我就只能去住酒店了。老公能答应吗？应该会的吧，因为我们曾讨论过这样的问题：你不想见的人，同理，别人也不想见你。

    如果没有疫情，问题就不会出现；如果公公在世，或婆婆在家独居，那个家也会应有尽有；如果我父母生活在他们自己的家里，我回家也心花怒放。

      可世上没有如果………父母在，家就在；父母的家，才也是你的家；而你的家，未必是父母的家。再就是，无论年岁多大，都要有自己的家。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要或都在经历着或是无奈或是待命的状态，不是吗？不然谁羡慕会说走就走的旅行，因为那是自由，是放飞，是无拘无束，是心潮澎湃……

    在哪过年，你？

   

                    ——21.01.25于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