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的那一场痛

作者: 康稻宁 | 来源:发表于2019-11-15 01:54 被阅读0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我是深有体会的,尽管已经过去十三年。

          十三年后的今天,我只要听到“蛇”这个字,心就会不由自主的一阵恐惧,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个时候,我正读小学三年级,十月一日是国庆节假日。学校是不上课的,但是乡下需要“上课”了,上秋季里一堂热闹的丰收的课。

    十三年前的那一场痛

          那天的天气是很好的,作为庄稼人,在收割的季节,没有什么比天气更重要的了。金灿灿的田野,微风吹成的“稻海”,到处传来打谷机轰隆隆的打稻声。可能是一切都太过于美好,以至于有危险向我靠近,我也毫无察觉。

          我是吃过早饭先跟着父亲来到稻田的,母亲在家收拾早餐过后的一些家务。我跟着父亲在同一块稻田里割稻子,我记得是在跟父亲比赛看谁割得快,还与父亲划了一条稻界,父亲负责外边的稻苗,我则负责里边的稻苗。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割稻子是很有节奏的,一把把金黄的稻苗在他手中倒下,被父亲横着竖着整齐地堆放着,割过之处,只剩下一个个稻桩。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个小能手,镰刀在我手里快一下慢一下地挥舞着。我突然发现父亲的手是很大的,他可以双手连割十几下,才舍得放下一把稻苗,我则割几下就握不住了,必须放下,然后重新开始。

    十三年前的那一场痛

          一段时间过后,我就割到了靠竹子林阴凉的那一头,身上的汗珠渐渐冷了下来,凉快了就更起劲了。哪里知道,就在我伸手去握住一丛稻苗时,左手的食指被蚂蚁叮咬了一下似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条青色的红着眼睛的小蛇缠在稻苗根部,它已经被我的镰刀割掉了一截尾巴。迅速反应过来的我,马上就哇哇地哭了起来,连叫父亲的勇气都丢掉了。我记得父亲是听到我的哭声才赶紧跑过来的,我指着快要溜走的那条蛇,伸出手指,暗示父亲,自己被蛇咬了。父亲见蛇就赶紧跑上去用镰刀把它割成了几段。我知道青色的蛇是有毒的,我们乡下叫它“竹叶青”。我紧紧地掐住手指,因为之前就听大人说过捏住手指,可以阻止毒液扩散。

          当我把手指迫不及待地伸给父亲看时,只见手指上几个小孔一直在流着带黄色液体的血液。父亲从田埂上割了一条软草绳,将我的食指关节紧紧绑住,勒地我感觉不到还有血液向指尖流去。这时不远处的母亲听到我的哭声也赶过来了,父亲一把背起我,边走边跟母亲说我被青蛇咬了的经过。

    十三年前的那一场痛

          我只记得我的眼泪一刻没停止过,哭声从稻田一直带到了村里。村上的人都过来问:“孩子这是怎么了,哭得如此厉害。”母亲皱着眉头说:“割稻子时被小青蛇咬了,唉!”母亲说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些哽咽,一声哀叹我至今也还记得。我突然泣不成声地对父母说:“我...会不...会...死啊?”刚说出来,母亲就一直抱着我,眼睛红通通的,母亲是不想让我跟父亲看见她的眼泪,所以一直故意忍着不让流下。

          母亲在村上老人家的指导下,用艾草沾着盐水为我清洗食指的伤口,父亲则去邻村找一位会治疗蛇毒的老爷爷去了。我的食指已经肿到了整个关节处,关节下头连着指尖的那一段已经失去了知觉,关节处又疼痛难忍,钻心般的疼痛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一辈子都不能忘怀。母亲一直用艾草不停地刮着我的食指,红红的眼睛随着我一声声的哭声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最后的眼泪。

          母亲用艾草给我刮了之后,被蛇咬过的伤口变大了,整个手指显得通红。后来母亲端来了一碗白酒,母亲是不会喝酒的,她用酒漱口的那一瞬间,眉头一直紧皱。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要替我吸毒的,这种场面,我只在电视剧里面看过。母亲闭着眼睛把我的食指放进嘴里,当我的伤口触碰酒精的那一刻,我瞬间又被疼的麻木了。不一会儿我抽出手指来哭着对母亲说:“母亲,你...会不会...也会...中毒啊?我...不要...你中毒,中毒...会很痛。”母亲勉强着微笑说:“不会的,傻孩子,来,把毒吸出来就没事了。”说完母亲又含一口酒替我吸伤口。

          父亲回来了,邻村的老爷爷也过来了,他手里拿着着一个小布袋。母亲让我把食指伸出来给老爷爷看。老爷爷碰了碰我的食指,仔细看了一下对我父母说:“还好,及时处理了,毒素被清理了大半,情况不会太糟,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这里有一种治疗青蛇毒的草药,我放一袋在这,等下让孩子咀嚼一根咽下,再咀嚼一根敷在伤口上,连续内服外敷半个月就可以了。”只见父亲母亲连忙向老爷爷道谢,我也看见父亲母亲紧绷的表情舒缓了许多。“老爷爷,我不会...死了是吗?很多人...都说青蛇...很毒,会...毒...死人。”老爷爷听完笑着对我说:“小青蛇不毒,他们都骗你的呢?老爷爷我小时候也被青蛇咬过,你看现在都多大岁数啦?”说完笑呵呵地摸了摸我的头。

          父亲和母亲要留下老爷爷吃午饭,老爷爷一直不肯,最后还是回去了,只留下了草药。草药长得很难看,一节一节像树根一样。我放进一根到嘴里,还没开始嚼就闻到一阵催呕的苦涩的味道。内服没办法,要自己咀嚼才更有效果,所以每次吃药我都是怀着莫大的勇气来做这件事。至于外敷,有时候是母亲或者父亲替我咀嚼,再给我敷到伤口上的。

          服药的第一个礼拜,我左手整个手心手背肿胀的跟一个大包子一样,其他手指也不能自由活动,母亲只有用纱布帮我把自己的左手吊住然后挂在我脖子上。

          我的胳膊,以及腰、大腿、膝盖都非常的酸痛。我非常害怕地对父母说:“我各处的关节都很酸痛,是不是草药没起作用,毒性扩散了?”父母听我讲完这种状况后,为了图个心安,父亲又去找老人询问这是什么情况。老人说这是草药在聚毒,是药物作用引起的,不用担心。事实也确实如此,大概第二个礼拜之后,我的各处关节就没那么疼痛了,左手也在慢慢消肿,直至痊愈。

          人们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十三年了,被蛇咬过的疼痛,我却难以忘却。我认为蛇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我竟然再也不想看见它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倘若有人吓唬我说:“你脚下有一条 蛇。”我一定会下意识地跳得很高很高,它就好像是我的一场噩梦,让我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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