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逼的生活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年轻时的慷慨激昂被一点点消磨，内心的坚守一步步退让，短短数年，变得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
菲菲本是个腼腆姑娘，上学时，每每与生人说话都会脸红。可毕业后，她却去公司当了一名销售。
做业务离不开酒桌，菲菲逢酒局必到，晚上一点之前没回过家。
几年的光景，愣是把一个羞涩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无所顾忌的女汉子，甚至还被爆了菊。
刚一入行时，菲菲对酒没有选择，甲方喜欢什么，她就陪着喝什么。因此市面上能见到的酒，别管红的，白的，黄的，洋的，调的，稀奇古怪养生的，菲菲全都喝过。
菲菲记不清自己喝醉过多少次。
但喝醉了以后，很多经历，菲菲总能说出无数细节，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有一次她喝醉了，跑到路边的冬青丛旁就吐，这时突然从里面跑出一对衣衫不整的情侣，一边系扣子一边骂：“也不看看有没有人，张嘴就TM吐。”菲菲忍不住笑，然后狂吐，吐完，倒在冬青里就睡着了，直到凌晨三点，被蚊子咬醒。
还有一次，喝多了回家，送她回家那小子看菲菲醉意朦胧，就趁机在她大腿上乱摸，菲菲急了，伸手在小伙子身上一抓，也不知抓到的是什么，便狠命拧去。车里传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小伙子生生被她捏出了睾丸淤血，好几天走路都咔吧着双腿。
最丢脸的一次，就是喝多了给前男友打电话，打着打着就哭了，哭声响彻了城市的整个夜空，她嗓子都哑了，前男友吓坏了，大半夜跑过来砸菲菲的门，菲菲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酒劲上来了，瘫软在床上，睡的像狗，前男友在门外焦急地转悠了一夜，就差报警了。
可是，甭管醉成什么样，也甭管睡多晚，第二天，菲菲化好妆，仍旧妆容精致，精力无限，同时跟几个甲方周旋。
菲菲能喝，能跳，能放开。接得住酒桌上男人们的下流玩笑。
男人们愿意跟菲菲喝酒，一致认可菲菲在酒桌上不装逼。
聊天时，菲菲最爱说的就是酒桌上的见闻。
“昨儿的局，都是大佬，光酒就喝了好几万。”
“那天，我和一个明星一起唱歌了，明星看着高冷，其实很和气，你瞧瞧，我还加了他的微信呢。”
提起某个大人物，菲菲叫哥，叫姐，还常在朋友圈晒合照。
周围的朋友就打趣地说道：“咱们菲菲现在是名媛了。”
菲菲就笑回：“名媛咱不敢说，但认识的人倒是有几个，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找我。”
菲菲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混生活最终混的是人脉，人脉打得开，江湖上就吃得开。
菲菲不认为人们在酒桌上说的都是胡话，她觉得，恰恰相反，喝了酒，放了松，人就会露出真面目。该猥琐的猥琐，该下流的下流。借着酒劲，平时不敢说的话，说了；平时不敢牵的手，牵了。
可无论发生什么，第二天醒过来都可以说“喝多了”，一句遮百丑。
菲菲说：“甲方有多难缠？磨和同磨好几个月，合同签好了，付款再磨几个月，尾款还要再磨几个月。为什么？说白了，四个字，酒色财气。这就是人性。跟道德没多大关系。”
男人上了年纪，有了点权势，总想着从女人身上找补一些尊严，一些青春，一些逝去的东西，说白了，很可怜。泡妞、玩儿女人要靠钱、靠权力了，男人应该有的那股劲儿，基本上都没了，废了。
女人呢，女人在酒桌上更有意思。
年轻一点的呢，贩卖青春。年轻总是好的，嫩你们一脸。
年纪稍大一点的，贩卖的是“理解”和“我懂你”。
贩卖这个词，有点冒犯，但挺传神。
菲菲说这些话的时候，光打在她脸上，她突然就有一点佛系了。
菲菲说：“别看我年轻，但我活明白了。有些男人，在酒桌上，把我这样的女孩当成一盘菜。我知道，但这没关系，我也只是把他们当成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通过这个号码，我能接触到我平时接触不到的人。”
真是各取所需。
有些男人，嘴里调戏，她接着。手上不老实，她能躲就躲。
想睡她，那绝对不行，他们睡不着。
要睡也是由她自己来选。
菲菲自己说，混局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一种马上就要成功了的错觉。一种自己真的走进上流社会的错觉。
但错觉终归是错觉。酒桌上的承诺，有多少是真的？KTV里建立的感情，能坚持多久？
其实到最后，拼的还是实力。混局只是给你的实力找个通往成功的梯子。要是你没有这个实力，光有梯子有什么用？
混局混久了，混成了油条，混丢了青春，没有好好练内功，用不了多久，酒桌上就没有你的席位了。
菲菲由于长期喝酒、熬夜，得了痔疮，胃也出了问题。做手术，住院三个月。
菲菲戏谑说：“我第一次被爆菊，在医院里，真是终生难忘。”
刚一开始住院，菲菲手机响个不停。
一个月之后，手机安静下来，那些常在酒桌上厮混的酒友，仍旧在朋友圈晒照片。合影上，人人都带着酒后的憨笑，好像根本没有人察觉到少了一个菲菲。
菲菲从焦点变成了缺席的人，变成可有可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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