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鲁尔福性格腼腆,寡言务实,是典型的内向型人格。他不仅在生活中沉默寡言,在作品中也很少流露心声。作为创作者,他会把话语权全都交给笔下的角色,从不选边站队,不作价值判断,永远都是清醒的局外人姿态。
“在那里,时间是漫长的。谁也不记得时间,谁也不关心一年又一年如何过去。一个个日子,开始又结束。然后就是夜晚。只有白天和夜晚,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对于他们来说,死是一种希望。”
“坐在门槛上,看日出日落,头抬起来又低下去,直到最后一身的弹簧都松弛了,然后一切归于平静。时间没有了,好像生活在永恒之中。”
“夹在一大群人中间赶路,我从没有感觉到生命流动得这样慢,人生是如此残酷;我们就像一大团层叠在烈日之下的虫子,在这尘烟中扭动着身躯。这尘烟把我们所有人困在同一条道上,胁迫着我们前行。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这尘烟,目光滞留在这尘土上,好像撞上了某种不能逾越的东西。而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像一块厚重的灰影,自上而下,重压在我们头上。”
《桃花扇》里讲:“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一个人家的命运流转或许在百年间即可发生,而将这一时间尺度不断放大,一个文明在历史长河中,不也是一叶随意倾覆的孤舟?或是张岱回首人生时发出的“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的感叹;或是织田信长将亡时所作绝命诗“人生五十载,如梦亦似幻”;或是王安石金陵怀古时的“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从个体生命,到社会文明,永恒不过是人类自以为是的臆想,而消亡才是自然规律。
良辰美景奈何天,似这般都付与断壁颓垣。虚无是人类终将面临的命题,而虚无的具象,便是个体身上无所事事,却又无药可救的孤独。
在诺贝尔文学奖的受奖演讲中,托卡尔丘克告诉人们,她是这样理解世界的:“世界是一张大布,我们每天将讯息、谈话、电影、书籍、奇闻、轶事放在一架架纺布机上,编织到这张布里。现如今,这些纺布机的工作范围十分广阔——互联网的普及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参与到这个过程中去,无论工作态度是否认真,对这份工作是爱还是恨,为善还是恶,为生还是死。……就此意义而言,世界是由语言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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