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初中校门三十多年,我清楚地记得初中数学老师的音容笑貌和举手投足都是那么有趣,给我艰苦的初中生活带来太多的快乐和温暖。
初一的数学老师姓蒋,年近五十岁还没结婚,人高且瘦,同学们背后叫他马扛狼。两只眼睛又大又凸,像眼皮底下包着两个核桃,头发有规则向四周伸出,又往下向内翻卷,头顶形成一个平面,上面可以放个簸箕晒东西。
每次上课,他总是用一只手去挽一下另一只手的衣袖,有气无力且拉腔拉调地喊一声:“上——课了。”同学们稀稀拉拉地站起来行礼,教室里的讲话吵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大吼一声:“上课了,还想讲话就出去讲!”教室终于有了宝贵的片刻安静,趁着这片刻的安静,他开始授课。但是那些吵事的学生趁老师转过背写黑板时,又吵闹如故,老师有时会喊:“莫讲话了!”有时他朝着那些吵事的学生讲:“你们来读书,读读读鬼嘛,成天来这里吵!吵!吵!”这句话成了他的口头禅,调皮学生爱学他的样子用这句话去训人取乐。
也许是学生太不懂事,也许是蒋老师太柔弱没有威性,课堂总是静不下来,心理长期积压的恕火终于有一天爆发。记得那天上课,坐第四组第一桌靠墙的女同学老是和旁边的同学讲话,还唭唭咔咔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吼了几次都没有停下来,忍无可忍,走到她课桌前,隔着课桌双手扠起那女生的夹子窝(腋窝),像捉起一只活蹦乱跳的山羊,把她提出座位放到讲台前,全班同学轰地笑炸开了锅,又如缺堤之洪无法止住,那女生的脸红得像猪肝,再也笑不起来。在当时看来老师的做法也真是够大胆,换着现在是万万使不得的。
蒋老师扠女同学夹子窝上讲台,并没有使上课吵闹有所收敛,相反倒在同学中增加了笑料谈资。
懵懂的年纪,多数学生都希望上课时别人或者自己吵出一些动静来获得快乐。我本是那种老实本分的学生,不知怎的也有了一次不可理喻的举动,记得有一次蒋老师讲应用题的工程问题,照旧是课堂上的吵闹声吼了几次停不下来,最后,蒋老师把桌子一拍说:“谁还想讲,解得出黑板上这道题你就讲!”觉得好玩,我举起了手。
蒋老师眼瞪瞪地望着我好久,我想他会大发雷霆了,不料他说:“好,你上来解。”,我属于那种肯动脑筋的学生,没有费多大劲就准确地解出那道题,我解完题,老师的火气已消,脸色温和多了,他看了我一眼说:“嗯,不错,不要骄傲,天外还有天。”我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忘形起来。
往后的日子蒋老师遇见我话也多起来,问我作业会不会做,当天的课还有哪些听不懂,也问我食堂打的饭够吃没有,每星期回家得多少零用钱等等,虽然这些只是见面随便问一问,无形中拉近了学生与老师的距离。课堂上蒋老师,对我更加关注,做课堂作业时总要到我桌位边上看一下,点拨几句;我在数学课上也总是紧跟老师的思路听得津津有味,课本上的作业不用老师布置我都主动完成,每次考试我的数学成绩都是班里前两名的。
虽然老师总是说对学生一视同仁,但是对学习努力且成绩优秀的学生都会不由自主地偏爱。比如天气变冷时,蒋老师总是叫我到他家去烤火,有好吃的东西总拿来和我分享,八十年代初,像我这样的农村孩子,无论是在物质还是精神上都是比较贫困的,能得到老师的关爱心中会温暖一辈子。虽然蒋老师只教了我一年的数学,我们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初中毕业我考取师范学校,寒暑假我总要去拜访一下蒋老师;我师范毕业后回家乡做老师,跟蒋老师走访更密切。让我遗憾和痛心的是,蒋老师由民办老师转正成公办老师才一年,就突发心脏病去逝。
三十多年过去,写下此文以表对学生时代不懂事的忏悔和对老师的怀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