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凯文·凯利

上次讲到“生命的涌现”，那生命涌现之后要干嘛？生命如何达到自己的目标？今天接着《失控》的第5、6章，来慢慢捣鼓“生命”这个奇葩的存在。

一、生命到底要干什么

作家格瑞克·埃里克，在《蒙大拿空间》里写下充满诗意的一段：

野性没有条件，没有确定的路线，没有顶点或目标，所有源头转瞬超越自身，然后放任自流，总在生成当中。靠CT扫描或望远镜无从探究其复杂性，相反，野性的真相由多个侧面，有一种率直的总是出乎意料的本性，就像我脚下的红花菜豆地上连串的野草莓……

埃里克觉得野性就是生命的目的。KK则采用一种接近机械的语言来描述生命，称之为“活力生命的网络”，它追求的就会扩张自己，它把自身的不均衡推及所有物质，在生物和机器体内喷薄汹涌。

扩张，你并不陌生：你家门口的河流长满了水葫芦，你家的喵星人总是夜里发情而吵闹，你的电脑中了一堆的病毒，甚至你尘封多年的历史书上写的鸦片战争、罗马帝国的版图扩张，包括你看的书籍、电影……

生命的狂野，就是无条件的、无时无刻得在生成更多的自己。KK假象一个更夸张的世界，生命扩张，地球有一天变成了一颗“绿色的行星”，甚至银河系也会变成绿色。虽说这有点不科学，有点夸张。但背后的道理却十分明显。

无论多么不适宜的环境，一旦生命的某个变体在某处有了一席之地，生命固有的改造本性就会着手改变环境，直到适合其他物种的生存。

以前老说人类总想改造地球，其实这种本能说不定就是写在基因里面的，只要是生命天生就想扩张，只是人类的能动性更强，在短时间内对环境造成的影响更大。

你看看现在一些前沿的“星际移民”战略中，第一条很可能就是向一颗毫无生气的星球，播撒一些地球上的微生物。你会觉得没有用，但这就像“生命的种子”，一旦这些微生物能适应繁衍下来，它们就会慢慢改变这片环境。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生命是足以凭借“改天换地”的本事，实现“沧海桑田”的效果。

生命是最具有威力的地质力量

以前，一直就简单的把地貌变化归功于地质运动。但读此书时，发现没有生命，其实地球上的那些壮丽河山、奇峰怪石，估计都会变成毫无特色的“火星地貌”。

所以，我决定把书里一句很有诗意的话作为本文的题目：

没有哪块从未被生命触摸过的岩石。

生命是具有传染性的，它可以入侵任何东西，哪怕是岩石，其实也是一种节奏缓慢的生命。你会有点不满：“这也叫生命，那我算什么？”人类，和一切活体的生物，不过是存储着生命的精美而脆弱的“贝壳”。

生命有点漫无目的闲逛，上帝看它很不爽，指着一颗叫“地球”的行星，说“你有本事就到那片荒芜之地去！”，于是地球上便有了生命。殊不知，这家伙太过奇葩，从着陆起就把自己搞得很复杂，同时还不时骚扰左邻右舍，从争吵到打架，于是整出了一片相爱相杀的大场面，整个地球被星火燎原了一遍，变得吵吵闹闹。等到后人记载这段“闹剧”时，把这个称为“生机勃勃”。

二、“脆弱”的生命，反脆弱

生命太脆弱了！想必你也是常常被这样洗脑的：各种红不拉几的条幅上写着“珍爱生命，远离啥啥”，还有动不动就用那种看到你眼睛都长出茧的图片：一双手捧着一堆土，土里长着一颗幼苗，来表现呵护生命。

俗不可耐，生命这么高大上的存在，怎么能被误解成为如此狼狈？单独的生命个体或许很弱，但是生命从来就不是一个单数形式，它是复数的，它是一个整体。严格来说，生命从诞生起，就变得难以消灭。整个地球俨然已经是成为一个超级生物体，你可以打死几只蚊子，但是你已经不可能消灭所有蚊子。即使你想毁灭地球，动用了核弹，也无法在整体上令生命止步，说不定，它还能增加非人类的变体。想从地球上把生命抹去？哈哈！做梦吧！

生命造就了复杂，而复杂不断地增强了生命的“反脆弱”。凡是杀不死我的，必使我强大。没有恶劣环境，生命就只能自己把玩自己，但仍然能够产生变异和新特性。无论在自然界还是人工仿真界，一旦通过将生命投入恶劣而变化多端的环境，都能产生更多的多样性。

秦始皇在追求永生时，没有想到，作为生命的一部分，他的伟大梦想，不过是生命体的基本属性罢了。

生命一旦出世，它就是不朽的。一旦发动，它就不能根除。

哪怕是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要杀死它，也是非常困难的。复杂系统不会轻易死亡，为此外界要想尽一切招式才能消灭一个人。在不计医学干扰的情况下，全世界平均要用621960小时，既70年的全天候攻击才能消灭一个人类。

生命与复杂交织。部件会死，但整体永存。当系统自组织成更复杂的整体，它就加强了自己的生命，不是它的生命长度，而是它的生命力度。

想想看，你除了遇到这些真实的生命体，其实包括人造的虚拟生命一样坚不可摧。哪怕到眼下，全世界的各种电脑病毒没有一种灭绝了，而且每个星期就会诞生十种新的电脑病毒，只要你还在，它们就与你共存。还有那个“互联网”的庞大之物，你现在基本上已经难以消灭它了，它广泛分布，进入各种终端，犹如《终结者》里面的“天网”，从诞生之后，已经是接近永恒的存在了。

三、生命的大招：共同进化

具有“反脆弱”的生命，为了达到扩张的目的，有个大招式，是要放出来的，那便是“共同进化”。

共同进化，会使得任何伴侣或者敌对关系，逐渐缠绕得密不可分，直到一方完全依赖另一方，从而合二为一。说人话，大概就是“相爱相杀”。没有你的陪伴，我会很孤独；没有强大的对手，我也会很寂寞。

马利筋自我保护，抗拒黑脉金斑蝶的侵袭，而对抗产生的毒素，恰好是黑脉金斑蝶幼虫的食物，也只有这种虫吃了才不会死，大概这虫便以此为生，所以只招来了它们的侵袭。结果两者变得难舍难分。

蝴蝶的映像投入了植物，植物的映像也投入了蝴蝶。

共同进化是互相影响的物种间交互的进化演变。共同进化不只是存在两个物种之间，而且存在群落与群落之间，生态系统和生态系统之间。前文中提到的对地貌的改变，都是共同进化带来的巨大效果。共同进化孕育了共同进化，还创造了一个进化的环境。

想要得到和生命真正类似的行为，不是设法创造出真正复杂的生物，而是给简单的生物一个极其丰饶的变异环境。

生命通过共同进化造就了复杂，而复杂的环境，又再度令生命与其环境共同进化，一代代积累下来，就会产生巨大的差异。

共同进化并不会以为意味着公平对等。共生关系中的各方行为不必对称或对等。事实上，生物学家发现自然界几乎所有的共栖同盟在相互依存过程中都必然有一方受惠更多，这实际上暗示了某种寄生关系。

比方说，全球化进程中，中国相对国外其实是，保持不怎么开放的状态，最终反而成为了这个潮流的获益者，而欧美发达国家则相对获益更少。中国此轮的模式，之于世界，就犹如寄生关系，在别的国家的基础上，汲取了更多的成长元素。

四、方法论

1.抢占用户的品牌认知

在探讨“蜥镜属性”时，KK提到了对于市场营销这样一个镜像世界来说，存在消费者的冻结。顾客要么只买其最初所用的品牌，要么什么也不买。反观当下，流量红利的枯竭，很多企业要生存拼的就是品牌的塑造，在一个品类中第一个占据了位置，这本身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2.个人身份标识的建立

持续不断的纸面记录——账单、评分、工资单、商品目录——帮助我们建立了个人的身份标识。不远的将来，普及的数字化必将为我们提供更清晰、更快捷、更无所不在的镜子。读着此段话，脑中立刻蹦出了“芝麻信用”的体系，它就是通过大量的数据分析出，这个人的信用情况，并由此提供分级的服务。未来，将会慢慢演变成一些身份标识。

3.失衡亦是自主平衡

意识、生命、智力以及共同进化都是失衡的、意外的，甚至是无法理喻的。智力、意识乃至生命，都处在一个稳定的非稳态。所以，自控自律，这些看起来有积极意义的词汇，它们其实也是失衡的；反倒是懒散是一种简单的平衡。要维持一种高效专注的状态，是建立一个相对稳定的非平衡状态，这种状态来自不易，需要消耗能量和心力来达成。

均衡即死亡。中国建国早期的大锅饭现象，就像平均分布了资源，才导致巨大的不公。而生命同理，会自己调配资源的分布，来达到整个系统的最高效率。

4.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囚徒困境中，在无限游戏的情况下，最好的一种双赢策略是，一报还一报。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害我，我也会报复你。我们常会觉得这样不好，觉得要宽容。其实不是，从纯利益角度，这样对的，可以为你的损失降到最小。孔子也说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讲求好心有好报，但是如果对方背叛自己，那关系从此断绝，减少持续的伤害。没必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5.优先提出自己的游戏规则

双赢已经是共同进化模式下得到验证的原则，不用打击别人也能赢。在共同进化的世界里，控制和保密只能帮倒忙。将策略公之于众，让别的玩家必须适应它。现在的许多互联网巨头，之所以屹立不倒，更此前它们定下的许多游戏规矩有关，别人只能照着它们的来，而难以超越它们。

开诚布公，比遮遮掩掩的效果要好。这个时代，无论做人，做生意，坦荡真诚才是万能之法。俗话说，多一些诚意，少一些套路。

6.对市场做出反应，而不是预测市场

信息驱动的经济模式为我们提供的是一种能够适应调整的基础结构，它能围绕无规律的产出灵活地做出修正，这就为灵活的“即时”制造业提供了基础。失控的世界，要做出一个准确的预测，几乎是不可能。吴军老师在专栏中也提到，商业活动，要的而是对市场做出灵敏的反应，而不是预测市场。

本次分享就先到这里，接下去的章节是讲“控制”与“生态”。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