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昨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走班的外方课。我习惯性地到班级教室走走,顺便检查电灯和空调学生关停、卫生保洁的情况。
在走廊上,通过教室后门的玻璃,我看到右边最后一排趴着一个身影。我下意识地以为是小何,但走进教室一看,是另一个学生小蒋。
我叫醒了他,询问身体是否不舒服?他说身体还好,就是不想去上课。学习太累,想睡会儿。
我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因为我了解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如此的直白。
小蒋是上一届休学一年而后复学来到班级的学生。原来我短暂地上过他的课,后来也从原班主任那儿碎片化地获悉他的一些情况。
不想上学,不愿学习,最后家长无法,只能暂时休学,任其逍遥。一年中,在家里舒服地待过,昏天黑地;也出去打过工,奶茶店里干过活,颠覆了他对于开店的元认知;学过摩托车,飚过车,也摔了跤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一年,经历丰富且复杂,世面见了不少,思想也长进了不少。终于有一天,想回到学校,重新做一回单纯的学生。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回校的第三周,明显感觉状态不如刚复学的样子,神情萎靡,心神不定,时而不时地想请假回家,趴睡的次数也愈来愈频繁。
提醒和要求也进行了多次。但我决定,今天还是想和他好好谈谈,毕竟现在连课不愿意去上了。
苦口婆心,掏心掏肺,个人价值,学校制度,你来我往,聊了很多。他很健谈,不伪装,不藏掖,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表达,最后的结论就是:老师,你也不要再劝我了。归根到底一句话,我这一辈子,不想让自己过得太辛苦。轻松一点,舒服一点,就行。
贰
英语老师向我反馈,近两周来,小周同学状态非常糟糕,课堂上没精打采,课后作业拖沓随意,整个人像凋敝的庄稼一样。
下午自修课,寻了一个时间,叫小周来到办公室。
先询问了一番最近的状态,探探小周同学自我的评估,他感觉良好。再叙述老师们的观察与关心,提出问题使其认识到问题,他感觉尴尬;重提初衷与家人期望,梳理当下迫在眉睫的任务与举措,他感觉触动。但最后,小周同学,还是给我回了一句:老师,按照我目前的情况,好学校基本没戏,父母和我都想好了,还是想朝预科方向去,实际一点,自己也轻松一些。
我睁大眼,恼怒地回了一句:预科,你也要现在开始学,难道到大学才努力学语言,预科也要最后去攻本科啊!
叁
小陈是排名第二的“瞌睡大王”,当然与小何同学相比,他只能甘居次席。不说每节课全程趴睡,但至少每节课都能睡一会儿。有一点好,老师批评,他态度极好,不卑不亢,不恼不怒,真一个憨态可掬,心态平和。
课前或课间与小陈聊天,那种随意的,不带批评口吻的。“你的人生自己有什么打算?”小陈的回答是:
老师,我也没想好。我老爸生气的时候说,等我毕业直接将我送到非洲,让我到那边创业去。但我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我们家有两个厂,一个是生产电器开关,做出口的,一千多人的员工,管理非常有难度有压力,我觉得还是我哥适合。我呢,还是青睐另外一个小厂,几十个员工,管理省力,不要太动脑筋。等我成年了,估计是去接替我爸管理那个小厂。
好吧!其实,你的小算盘已经打得相当可以了!
肆
小何同学绝对是睡觉中的“睡霸”。
他可以从第一节课直接睡到最后一节课,如果没有人拼命地叫醒他的话,关键是一般的人还真叫不醒他。你可能认为他在装睡,属于那种“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那一定是冤枉他了。
他是真切地睡着了,且进入了一种完全无意识的深睡状态。在耳边大声喧闹呼喊,没用;轻轻地拍拍或摇晃他,没有;只有用力地使劲地推搡和拍打他,有可能唤醒他。有时,他睡着睡着倒在地上都不自知,挺不安全的。
背后原因,不是他的睡功多少好,而是晚上几乎没睡觉,整晚地玩游戏,那白天不睡才怪呢!家长无计可施!
小何同学为通校生,早上司机送来,傍晚接回。一周五天,在校时间三天左右,属于来一天休息调整一天的节奏。
同学们调侃说:小何能保持隔一天来校的节奏,完全是看在钱的份上,因为他妈是按来校出勤情况给钱,所以每上一天学堂,那就是挣一天的钱啊,且工价还挺高!
伍
知乎上说:躺平,是新一代青年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是一曲以生命为代价谱写的末日悲歌。在日益固化的利益阶层剥削和资本的压榨下,当下的年轻人早已无法凭借自己个人的努力跳出羊圈。所以,他们选择放过同样可怜的同胞,也放过自己。他们不再内卷icon,不再争抢底层有限的资源,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成全他人。
而我仔细梳理上面的几个事例,怎么联想,也不会与“新一代青年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相挂钩,与“选择放过同样可怜的同胞,也放过自己,不再内卷icon,不再争夺底层有限的资源,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成全他人”相关联。
我能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们资源太丰富,选择太多样,生活太舒适,未来太明了,他们缺少了奋斗的内驱力,丧失了人生价值的追求,模糊了拼搏的青春底色,在舒适区中停滞,在安逸圈中迷失,彻底地选择一种“躺”下来的人生姿态。
不过,我能做些什么呢?
或许,我只能无力地倡议一声:
年轻人,请不要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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