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雪交加

　　高风想起师父提起过，师叔便在这白岳山顶，心想：风雪此时愈狂，白岳山虽然不高，但想要上去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蓝小蝶，她既不会武功，又是纤纤女子，怎耐得了这风雪交加？

　　“高风，走了这么久，连个洞都没见着，我们要怎么办？”果然，才走了一小段路，蓝小蝶便没了刚才那兴致，渐觉力不从心。她捶着腿，有点走不动了。

　　自她在那泉底醒来后，自己做什么总是力不从心，身体虚浮。全身没什么力气，倒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才走了这么小段路，蓝小蝶的两条腿就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高风第一次听到蓝小蝶叫他的名字，脸上竟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颤颤。他心里想着，毕竟姑娘家身子还是比较弱的，总不能让她陪着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这样走下去。

　　“你若不嫌弃，我背你就是。”

　　高风说着，蹲下身子。蓝小蝶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高风背，忽然眼前一黑……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高大惊，此刻也顾不上她同不同意，连忙把人背上，急着寻找栖身之处。

　　蓝小蝶的脑海里被零乱的记忆碎片冲击着：

　　“妹妹……”

　　“姐姐……”

　　“纳命来……”

　　马、枪、风火轮、神鞭……

　　女孩一身白衣，打开一个黑底金丝袋子，只见黑风阵阵、席卷而来。

　　一个老头打出了神鞭，正中女孩的头顶，女孩当场脑浆迸出……

　　嘶杀声、惨叫声……

　　“菡儿……”

　　无数梦魇，如海浪汹涌，不断冲向昏迷中的蓝小蝶。她口中在嘟囔着什么，额头直冒冷汗，指尖瑟瑟发抖。

　　高风见蓝小蝶的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沉重无比，时而凄然，时而绝望，一颗水晶般晶莹的泪珠，静静地从她的眼角处滴落下来。

　　他感觉到了蓝小蝶的异常，知道她定是做了什么恶梦，连忙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那只是在做梦！”他安慰的话好像起了作用，蓝小蝶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么惨白。她的嘴唇紧闭，整个人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姑娘，年轻轻轻的，多次轻生，着实是心里苦。现在看她这副可怜模样，连做梦也如此痛苦，真真让人心疼。也不知是哪个负心男人把她伤成这样，真是可恶至极！哪天被我抓到，定要替这姑娘好好教训他一番！”高风悻悻想着。

　　“姑娘醒醒，姑娘……”见风雪愈大，而他们却仍然没有找到落脚处，他心里焦急得很。“此时若不把这姑娘唤醒，任凭她这样昏睡下去，恐怕她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高风握着蓝小蝶的手紧了紧。

　　不知是不是高风的呼唤声突然起了作用，蓝小蝶很费力地缓缓睁开眼睛。“太好了，姑娘，你终于醒了。”高风用自己的手拼命地把她冰冷的手搓热起来。

　　蓝小蝶很虚弱，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你先别动，来，先喝口温水。”高风把水喂给蓝小蝶。

　　“这么冷的天，哪来的温水？”

　　“我……用自己身体捂的！”高风红着脸答道。

　　“谢谢你，高风！”不知是喝了温水后，体温回暖，还是被高风此举感动到了，蓝小蝶感觉自己快被冻僵的身体竟回暖了些。

　　“姑娘，有些事能放下就得放下！人，总要向前看的。你暂且放宽心休息。过一会儿，我背着你，再到那半山腰处看看有什么可以避避风雪的。”高风说完，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半山坡。

　　“我可以的，不用背，我们现在就走吧。”蓝小蝶咬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高风扶着蓝小蝶，心想，这姑娘倔强起来也是要命的，跟头牛似的。两个人在风雪中艰难地前行，几次差点被风刮倒。

　　他们以蜗牛般的速度，在风雪里匍匐而行。仿佛有盤石般的意志，在支撑着他们，他们一步一步地，终于，爬到了半山坡处。

　　果然，半山坡处有一山洞，洞口还没被雪封堵住。高风喜出望外，一时急切，竟抱起蓝小蝶往那洞口直奔过去。

　　“你……你先放我下来！”蓝小蝶只觉两颊温热。

　　“抱歉，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刚……才太激动了，所……所以……”高风摸着后脑勺，慌得不知所措。

　　“嗯，我知道。”蓝小蝶找了个地方坐下，虽然有披风紧紧裹着，但身体还是冷得直哆嗦。

　　“我去找些树枝来烤火。”在洞里安顿好蓝小蝶后，高风便出去找。

　　过了许久，高风才回来。只见他左手抱着一捆树枝，右手还提着一只蹬着腿的活兔子。

　　“抱歉，让姑娘久等了！”说话间，高风的眉毛上抖落一点雪。

　　蓝小蝶见状扑哧笑了。高风也在旁呵呵笑着。

　　“把那兔子放了吧。”蓝小蝶低声道。

　　“哦！”高风也没再问为什么，乖乖照做。尽管此时他饿得头昏眼花的，尽管抓这兔子费了他不少心思。若不是为了抓这兔子，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也不会这么晚才回。

　　高风先把树枝放下来，再把兔子提到洞口放了。

　　“谢谢你！”蓝小蝶看着兔子跑开，再次对高风表示谢意。

　　高风呵呵笑着，把捡来的树枝一根根搭好，烤起了火堆。橙黄的火舌跳跃着，映得洞内通明。

　　“你是来这找人的吧？”蓝小蝶此时感觉身体暖和多了，说话也不似刚才那般无力。

　　“嗯。”高风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了？是不是饿得眼花了？”蓝小蝶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擅作主张，让高风放了那只好不容易抓来的小兔子。

　　“没有，哪有的事。吃饭纯属口腹之欲，我们修行之人，能不吃就不吃。所谓修行，乃克制杂念，修心养性。”高风强忍腹中空空，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有点饿了，怎么办？”蓝小蝶捂着肚子，俊俏的脸挤成一团。

　　“好，我再去寻些可以果腹的。只是天色渐黑，留姑娘你一个人在这山洞里，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高风有点担忧，毕竟这山洞只有这个入口，万一有坏人或野兽进来，那蓝小蝶可是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处境太危险了。

　　“没事，你尽管去。我不是还有这个吗？”蓝小蝶摇了摇手中的黑色金丝袋子，取出那把锋利的短刀，在高风面前晃了晃。

　　高风傻笑着，说：“我竟忘了姑娘有这把宝刀护身，那我就放心了。”说罢，他转身走出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