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的长歌——读《哦,香雪》

作者: 南渡_北归 | 来源:发表于2024-01-20 00:05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哦,香雪》这部短篇小说,我读过两次,两次感触差别比较大。

    第一次是在2019年,那时我没有入简书,也没有写小说的体验。我买了一本100部优秀短篇小说,其中就有这篇。读后此篇后,只是觉得铁凝写得很美,香雪给我印象也比较深,也知道铁凝因为此篇而被推选为中国作协主席。但是如果让我说此篇到底在美在哪里?我根本说不清楚。


    第二次是在我入简书后的2023年,时隔五年,加上在简书也混迹了三年了,多少有了一点小说写作的概念。再读此篇,想说的话就更多了。

    首先,我要说的是作者的写作视角——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用诗一般的语言去写故事。

    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这个名词是我入简书后才知道了。但是真正实际运用还是在再次读过《哦,香雪》小说后。

    这篇故事是以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来叙事的。我们可以理解为本故事是从香雪和凤娇以及台儿沟的姑娘们的视角去看待一个新奇之物“火车”以及她们与“火车”上的人和物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所带给她们内心极大的心灵撞击的故事。

    小说选取台儿沟姑娘们的视角即第三人称有限视角而不是全知全能视角去叙事,才会使整个故事细节显得更加生动、更加有趣,从而引人入胜。

    如铁凝写铁路穿过封闭已久的与世隔绝的台儿沟时,“两根纤细、闪亮的铁轨延伸过来了”的;“它勇敢地盘旋自山腰,又悄悄地试探着前进,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终于绕到台儿沟脚下,然后钻进幽暗的隧道,冲向又一道山梁,朝着神秘的远方奔去。”作者运用了诗一般的语言给读者描绘了城市文明对落后的农村文明的冲击。

    如果用见惯了火车的城市人的视角去写,就不会把铁轨写成“纤细、闪亮的铁轨”;就不会用“勇敢地盘旋自山腰”、“悄悄地试探”、然后用“绕”、“钻”、“冲”和“奔”这些带有拟人的动词去描述一个司空见惯的庞然大物“火车”了。

    也正是作者用了第三人称有限视角去描写,才有了故事里的“你们老呆在火车上头晕不晕?”;“房顶子上那个大刀片似的”(电扇),是做什么用的?”。再比如,“烧水在哪儿?”;“开到没路的地方怎么办?”;“你们城市里一天吃几顿饭?”等等一些台儿沟里姑娘们很好奇而在城市人看来很平常的问题了,也才使得故事有了趣味性。

    如果换成“北京人”的视角去写,此故事就会显得寡淡无味了。这就是作者故意使读者急不可耐之处,又是铁凝写作本篇故事的高明之处。

    再者,就是铁凝善于抓取典型人物,通过对比手法,增强小说的故事性和生动性,来帮助完成主角心灵上的脱变,从而实现小说的思想升华 。

    典型人物的主角就是香雪,其次就凤娇。


    香雪的性格是腼腆的,害羞的,胆小的。

    凤娇性格是大胆的,泼辣的,直爽的。

    铁凝选取这样两个性格各异的人物,使得故事更加鲜活灵动和有趣味,增强了对比性,也更突出了主角香雪内心世界的巨大转变。

    香雪由起初的胆小、害羞、怕事到后来为了追求心仪的带磁铁的铅笔盒而勇敢地跳上火车,与车里的女大学生用40枚鸡蛋换回了心仪已久的铅笔盒,然后她又不怕走30里夜路的勇敢行为,让主角香雪完成了自我内心的升华,同时也达到了作者想要表达的一种思想主题,这个主题就是从一个落后的乡村文明到追求先进的城市文明的一种脱变。

    这种脱变是由香雪拿到带有城市先进文明气息的铅笔盒来实现的。

    香雪由于换回了铅笔盒而由火车带走,多坐了一站后,她不得不在西山口下车。当她下车时,夜显得更加黑了,加上凛冽的秋风呼呼地吹着,还有走30里山路要走,但是香雪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拿到了这个铅笔盒,香雪就有了满满的自信心,就不再怕同学们嘲笑她父亲给她做的那个落后的木头铅笔盒了。

    拿到了这个带有城市先进文明气息的铅笔盒,香雪感到“心里很满,风也柔和了许多。她发现月亮是这样明净,群山被月光笼罩着,像母亲庄严、神圣的胸脯;那秋风吹干的一树树核桃叶,卷起来像一树树金铃铛,她第一次听清它们在夜晚,在风的怂恿下“豁啷啷”地歌唱。她不再害怕了,在枕木上跨着大步,一直朝前走去。大山原来是这样的! ”

    有了这个带有城市先进文明气味的铅笔盒,30里的夜路,香雪不再害怕;小溪里冰凉的秋水,香雪也感到有了温度;黢黑的隧道,香雪也敢冲过去。

    有了这个带有城市先进文明气味的铅笔盒,香雪觉得以后台儿沟也不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样“土”;“那时台儿沟的姑娘不再央求别人,也用不着回答人家的再三盘问。火车上的漂亮小伙子都会求上门,火车也会停得久一些,也许是三分、四分,也许十分、八分。”满满地自信充斥着香雪的心田。

    拿到这个铅笔盒的香雪好像已经触摸到了城市的先进文明,所以香雪才会由之前的胆小、怕事、害羞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大胆、自信、勇敢的姑娘 。至此香雪完成了脱变,替千千万万个农村里的青年完成了一次心灵上的脱变。

    最后,谈谈“一分钟”的长歌。

    火车在台儿沟停留的“一分钟”,对于小说的主角香雪、凤娇以及那些台儿沟里的姑娘们来说,那就是“一分钟”的长歌。

    为了这“一分钟”,姑娘们应该做了很多奇幻的梦。作者通过姑娘们一改过去的习惯,用来精心打扮来说明这一点。“台儿沟人历来是吃过晚饭就钻被窝,他们仿佛是在同一时刻听到了大山无声的命令。”。“如今,台儿沟的姑娘们刚把晚饭端上桌就慌了神,她们心不在焉地胡乱吃几口,扔下碗就开始梳妆打扮。

    在这短暂的“一分钟”里,姑娘们不放过每一秒,每一个能看到的东西。“姑娘们心跳着涌上前去,像看电影一样,挨着窗口观望。”这一个“挨”字就把姑娘们那想把火车里的人和物一览无余的迫切心情描写得淋漓尽致。

    在这“一分钟”里,姑娘们看到了她们想看到的东西——坐火车的妇女头上的金圈圈和腕上比指甲盖还要小的手表;而主角香雪也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行李架上那个棕色人造革学生书包。但是这个“皮书包”却并不是其他姑娘们所感兴趣的东西。这个微细的细节描写,既把香雪是台儿沟里唯一一个考上初中的姑娘突出出来,也为后面写香雪为了拿到铅笔盒而奋不顾身地跳上火车的勇敢行为做了铺垫。

    为了让这“一分钟”的内容更加五彩斑斓,姑娘们由最初的看火车到拿着自家的核桃、鸡蛋和大枣等土特产与火车上的城里人做交换,换回了她们心仪的城里的东西。也正是有了这“一分钟”的时间,才让香雪由之前的胆小害羞到大胆跳上火车,换回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个带有城市气息的铅笔盒,从而帮助主角完成了她的梦想,使小说自此达到了高潮。

    香雪等姑娘们对这“一分钟”的期待,对这“一分钟”的享受,以及在这“一分钟"短暂的时间里所做的一切事情,真是一支婉约而冷峻的长歌。

    一列火车,使我们看到了沉寂的山村所发生的变化;一只铅笔盒,使我们看到了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农村青年对未来的积极追求;而这宝贵的“一分钟”,就是台儿沟姑娘们完成自己梦想的“一分钟”。

    因此这“一分钟”看似短暂,其意味却很悠长。因此我把这宝贵的“一分钟”叫做“一分钟”的长歌。

    从背景上来看,20世纪80年代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这股清新的风吹进了落后的农村青年心里,激起了他们对未来理想生活的追求,激起了他们想走出大山,走向城市的一种普遍心理。铁凝的这部小说,反映了那个时代广大青年的普遍追求。因此小说在上世纪80年代火遍大江南北,《青年文学》、《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和《人民日报》纷纷转载。

    铁凝也因为这部小说而被推举为中国文联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主席。

    用作家孙犁的话来评价铁凝的《哦,香雪》,“从头到尾都是诗,它是一泻千里的,始终如一的。”

    感谢铁凝为我们留下了20世纪八十年代的一首诗一般的“一分钟”的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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