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晨,大南坡。
真的难以相信,大南坡的早晨竟然如此清雅俊逸,苍翠的群山,碧绿欲滴,蜿蜒的小路,通幽觅奇。
轻快的脚步,走过祠堂,走过村口,扑面而来是满满的桐花之香,香淳浓郁,有的散尽了姹紫、燃尽了嫣红,却还不甘寂寞,将那浸透了朝露的叶脉铺就了一地,我放轻了步伐,不忍踩着那徙转的浪漫,左右腾挪,好像是一个来自古道扬尘中的武林高手,自己也不免笑了起来。
串串似美玉雕琢的槐花也不甘寂寞,纷纷趁着晨风向我挥舞着手儿,宛若一群身披白纱的少女。她们隐藏在一树的嫩绿之中,乍隐乍现,好像一只只张开朵朵雪翅的蝴蝶儿,在槐香疏影、山水田园的舞台之上翩翩起舞!
大南坡啊,你真的好美!
可是有些时候,因为某些不可违拗的原因,我们会离开家乡、离开亲人走得很远,远的遗忘了家的消息;有时候,我们会走得太快,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留住些南坡的记忆,只能任那似水的光阴封存进古老的岁月里!
曾几何时,在他乡的折柳小亭,在他乡的古道驿站,在他乡的雪域高原,家的想法,大南坡的思念好像在周身血液里穿梭的船儿,载着山、载着石、载着树,载着几世的悲喜,载着几世的沧桑,让思绪忽而高涨忽而低沉,最后轰然搁浅,只留下苦涩的泪水,打湿了刻满乡愁的纸笺?
这些年,我一直在行走,行走在江南水乡,行走在闽浙海滨,行走在冰冻三尺的黑土地,行走在青藏高原荒漠戈壁。可是,出现在梦里最多的还是我的家,我的大南坡,那古朴的旧院,那亲切的乡音,那幽凉的古井,那开朗的笑声!
回到了家,我是一个幸福的人,那种幸福开心的如清泉四溢;离开了家,我是一个孤独的人,那种孤独如枯草儿般孑孓!
那一年,一个人蜷缩在零下四十度的阿尔金山峡谷,车外,寒风凛冽,车里,滴水成冰,没有给养没有救援,没有抚慰也没有温暖,只能在冰冷中独自舔舐着心灵的伤口。
可是,也只有家,只有大南坡,给了我不甘屈服的勇气和蔑视困难的信心,一个人毅然离开车子,带着仅有的几包方便面,走进了茫茫雪原之中,饿了就啃几口面,渴了就吃几口雪,一夜的暴雪后,雪深及膝,将近一顿重的野牦牛冷冷的注视着我,连身旁的藏羚羊都迈不开腿,而我硬是徒步挣扎走了十个小时,才到达阿塔提罕检查站,而在距离百公里外的玉树普,有几个和我同等境地的人,却倒在了离救援队仅仅两公里的地方,信心的失去必定和死亡划成等号!
后来,在阿塔提有人问我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我走完那条路时,我说,是家是我的家乡大南坡,他让我时时想起自己是山里汉子,是啃着玉米窝窝,扛山跨河长大的山里人,人若如此,何难只有!
作者醉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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