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绿山岭自绵延,想起年初想着叫父母带我去山里采一种树茶叶,摘来泡水喝。
择日不如撞日,趁我休息,此时又是初夏时节树茶叶绿正好和父母一起入山采摘。
树茶在外婆家的大山深处,天未蒙亮,四野清凉,父母便喊我一起骑三轮车赶去外婆家大山脚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去到外婆家大山脚下。停好三轮车,挎好背箩,三人沿着山间小路进发上山。山上松树居多,间杂灌木丛生,松树下杂草丛生。雨水还未大规模落地,山间松林下多是枯草及落地针叶,新草还要在雨水洒落浸湿滇中大地一、两个月后才会生发新嫩绿草。不过这并不影响漫山遍野的松林自然气息以及时隐时现的苔花绽放林间。
山间羊肠小道,一路曲折前伸,似遗落在山间的绳索,兀自前伸,前接山脚尾消失于深山间。羊肠山路上落满枯黄松针,山道旁边伸展出细末微径,渐被野草遮没。生于斯自小走惯山路,不多时便与父母行至一山峰峰顶,极目远眺,一轮红日从东边升起,被一团团淡淡薄云遮住那耀眼红光,看上去并不刺眼,反而愈加凸显东升初日那红色的晕轮,目之所视,旭日东升,惊艳绝伦而震撼人心。红日之下是绵延不绝的群山,高矮错落,似波浪般高低起伏。起伏山峰间晨雾升腾,颇添神秘气息,似有游龙潜藏其间吞云吐雾。难怪屈原于《山鬼》述“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环顾四周,群山绵延,好似无穷无尽,更像站在十大传世名画《千里江山图》中某一山丛之顶看旭日东升。
我站山上拍的眺山河之翠影兮与朝日同辉, 望山脉之包覆兮随苍穹同耀。
慢慢的长时间远眺四方,视野开阔,呼吸着初夏清晨山林间花草晨露气息整个胸腔都被这自然气息溢满,让人感觉自己已融入这山林树木,感觉自己也是这山林间一员,灵魂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和宁静。怪不得汉字中,山旁一人就是仙字。一直以来释家名寺大庙皆以名山为道场:五台山、普陀山、峨眉山、九华山·······,道家的武当山、青城山、龙虎山、齐云山·······。想必古人修道也常登高望远,赏清风明月,观云卷云舒,潜心参禅修道,悟天人合一之境。
禅意看近处山与山间隔间,偶有白光闪烁,依稀记得那是近处村落粉墙黛瓦之影。在高山之上环视也只是一瞥灰墙土瓦的些许斑点,《诸葛诫子书》“非宁静无以致远”这里适合改成“非登高无以致远”。
看了一会四周的小山,随父母继续往高山深处寻觅那树茶所生之处。一路上“鸟鸣山更幽”松林四周山鸟鸣叫,往往是东山一处叫声未完,西谷另一处鸣叫便又传来,看样子这寂静的山林是鸟儿天然的演奏场,特别是布谷鸟的鸣叫声更为这嘈杂的演奏增添独特的押韵。
进深山,找到树茶所在地时见树茶叶似香樟叶,稍椭圆,看着外表平淡稀松平常,但随手摘来一叶,放入口中咀嚼,树茶叶清香回甜之味便传入口中随即充斥味蕾,回荡周身。这是幼时家贫无茶,外婆予家中,父母当做茶叶泡水给客人喝,我也顺带偷喝的茶叶,长大后对这味道常常怀念。一个人小时候爱吃的味道长大后一直念念不忘,毛泽东小时候爱吃辣椒终其一生都爱吃辣椒。
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树茶的样子,似灌木,生发出几条树枝,每条树枝三、五指头粗,向四周散开又未全散稍拢向中间,树高两米半左右。我与父母摘其叶回家混以糯米蒸之,再晒干剪碎装好日后便可沸水泡之。
日上中午时分,和父母摘满半背箩新鲜树茶叶,我们便下山回家。近年电气化普及,村中烧柴人稍少回来的路上遍地干黄松针铺地,少许干柴断枝要是多年前早被村人拿去烧火煮饭了。回来的林间路上偶见坟墓白碑隐现松林间,想起满脸皱纹的外婆和稚嫩初长的侄儿,感人世如同这老旧落地的松针叶,亦如枝头新嫩伸长出的松针叶,变幻的世界总有不变的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人世传承,年轮流转。想起《季羡林谈人生》所说“人生真的有意义的话,其意义与价值就在于对人类发展的承上启下,承前启后的责任感”,像锁链般一环扣一环吧。
下山的路上,有点乏力,不过我激动着一路走一路找寻山路边,松树下那杨梅灌丛中开始由青转红成熟的山杨梅吃,小个小个的酸涩中夹带甜味,这样的酸甜味不就像这些年父母外婆辛劳一生,供我读书,走出山外吗。感父母就如这山杨梅般,虽生于土壤贫瘠之地,日晒雨淋,历经艰辛,仍永怀希望,开花结果,追寻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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