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某个工作坊的第一堂课,开课没几分钟老师要求我们在纸上写下对自己身份的定义:“我是谁”,5分钟内至少要写10个。初次接触这样的命题有点儿蒙圈,写出在家庭关系中的角色身份是最容易的,我一口气写出了“我是父母的女儿、我是孩子的妈妈……”这样的句子,等到几乎绞尽脑汁了感觉已经把与家里人的关系都写出来了,又在老师的启发下写下了诸如“我是上班的人、我是喜欢读书的人、我是每天送孩子上学的人……”之类的句子,因为老师给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所以在写的过程中容不得思考太多的时间,等到终于按要求写完了“我是谁”,我回过头仔细地再看一遍我写的句子,突然发现最容易上手的与家庭成员的关系中我竟然没有写出“我是哥哥的妹妹”,连不在一个城市生活、平常不大联系的姑姑、舅舅都想到了,却把处处维护着我、我最看重的哥哥忘在脑后了。当时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一次遗忘而已吗?这让我迷惑不解,也抛给我一个很大的功课。
我和我哥之间相差9岁,他上初中时就开始住校了,所以小的时候我也没什么机会和他在一起玩耍,我们俩之间的兄妹关系更多地体现在哥哥对我的生活照顾上。三四岁之前的记忆、我俩之间的互动说实话我已经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了,我哥放学之余背着我玩儿、我妈打我时护着我的记忆全都是我妈告诉我的;我哥初中、高中时的假期生活我也没有印象我俩是怎么玩的,大概那个时候他更多地是与同学在一起玩儿吧,直至他上大学期间我才记得家里有他的一间屋、一张床,因为那十年期间我们家搬了很多次家,我一点也记不得他在家里的活动空间了;大学毕业初期我哥是在外地工作的,我俩在生活上的交集就少了很多,直至他调回父母所在的城市、结婚。记得当年知道我哥要结婚的消息时我心里是有很大失落感的,大概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特别渴望与他之间能有更多交流、互动的机会吧,而结婚则意味着我俩之间不能再象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可是我的这种失落感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因为我不知道要跟谁说,大家都在忙于生活,成年人不会去理会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这种“幼稚”的想法。
写了这么多,其实在我十四五岁之前和我哥真正在同一个生活空间里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是这好像并不影响这么多年来我哥在我心里始终有着一份割舍不断的很深的情感。他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17岁以后我的成长、生活、工作,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关照,直至我36岁时父亲生病,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一人挑起了所有的与治疗有关的大事、急事,以至于我嫂子在我面前直言不讳地表露出她的妒嫉和不满。在家庭中、在家庭成员中间我也会事事处处地维护我哥,永远站在我哥的立场上替他发声。我俩之间如此关爱、如此紧密,我怎么会忘了呢?仅仅是因为父亲去世后我俩见面的机会少了吗?
元旦叙事工作坊之后我开始通过书写的方式理顺与家庭中重要他人的关系,与自己的关系、与孩子的关系、与母亲的关系、与爱人的关系、与父亲的关系,写出来的委屈、闪现出来的愤怒、无法抑制的心痛、一遍又一遍的纠结……可是,与哥哥之间,我那么在乎的一份兄妹深情,很长一段时间让我很困惑,因为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去表达这层关系。有一天在写着与母亲的关系时,我突然就看到了那个结——所有的关系层面都会有冲突,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和哥哥之间似乎没有冲突,因为我是小妹妹,他时时处处要忍让着我,即使对我的所作所为有微词,他也会容忍我;我呢,对哥哥要礼爱有加,因为从小到大他时时处处呵护我,对这份血浓于水的感情我还能抱怨什么呢。以上这些道理、那些我已经忘记的温暖的镜头,我从没有真切地体验到、感知到、记忆到,全都是我的妈妈日常教导我们的行为准则,她的循循善诱、她的唯一标准、她对家庭成员的“必需”教育、她展现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控制力,这么多年来已经作为完美的人生模式渗入我的血液中成为我性格中的一部分而我浑然不知。当家庭的变故让我历经人生情感的谷底后依然决然地想要找寻“我是谁”时,我看见了内心深处越来越多的委屈、愤怒、痛苦、悲伤、焦虑、恐惧……那些时刻我常常深陷“迷雾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不肯妥协又在迷惘中徘徊着。所幸,“做自己”的念头一直很强大,也支撑着我不断向前走,既然没有目标没有规划,那就埋下头来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吧,因为我相信,“做事,只要认真地去做事,梦想就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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